——
深山里头盖房不容易,只有两间屋子能睡人,因沈尧青上来了,他兄弟俩在东屋睡下,陆谷和卫兰香沈雁在西屋,挤一晚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赶路不是很着急,等太阳出来后一家子才起床收拾。
卫兰香和沈雁在厨房做饭烧火,沈玄青和沈尧青在柴房拿麻袋装獾子。
这东西说小也不小,还那么肥,抓了十五六只还得两个麻袋,活着的獾子有六七只,这几天一直用绳捆住前爪和嘴巴,喂得时候才解开嘴上的绳,不然它们一来会打洞逃跑,二来牙齿太锋利。
狗崽跟着进了柴房,看见地上的肥獾子就冲它们叫,活獾子蹬蹬腿,它直接扑上去撕咬,獾子皮毛厚实耐操,它咬出一点血迹就被沈玄青拎着后颈拽开了。
狗崽聪明,见过大灰撵兔子,沈玄青也训过它,知道要松嘴,被丢出柴房后,听见陆谷在房里的动静,就摇着尾巴进去蹭腿。
所有被褥叠好卷好塞进大箱子里后,陆谷把他和沈玄青的厚衣裳冬衣都叠好放在包袱上,两身薄衣裳冬天不穿不用带下去。
至于箱子里那本书,陆谷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敢去碰,还是沈玄青装好獾子走出柴房,从窗子看见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走到窗前来问:“怎么了?”
陆谷连忙转过身,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沈玄青站在窗户前看见箱子,见他这般姿态,连脸颊都有点红,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院里人多,他假咳一声,面上做出不在意的模样,却压低声音说道:“带上。”
“二青,这筐草绒带不带?”沈尧青在柴房问道。
“带。”沈玄青说完,没敢多看陆谷的脸色,到后院去赶鸡鸭,好放进鸡笼带下去。
草绒是陆谷攒的,除了这一筐,柴房角落还有一小堆,明年上来点火烧锅就有的用。
包袱打好了,衣服里藏着的书只有他二人知道。
等吃喝完,陆谷利索的收拾好厨房,外面板车也装好了,巡视一圈再没有别的东西要带,一行五人各自背着拉着就出了门。
包袱原本是要让沈雁背的,比竹筐能轻点,但眼下里面有不能见人的东西,陆谷就不敢让别人背。
沈雁背着一筐子草绒,卫兰香背着那筐干菌子黑木耳,里头还有陆谷的针线篮子。
装药材的筐子较沉,沈尧青背着,他和沈玄青轮换拉车,这会儿先是沈玄青拉。
陆谷把所有该关的门关好,窗户也上好窗栓,锁院门的时候他看见院里的秋菜还剩一些。
这种菜能活到初冬,栽在地里不挖的话,有时候下过雪还能看见点绿意,挖出来把冻烂的叶子去掉,粗茎平时不吃,但到初冬长老长粗了,受过冻就没有那么涩口,削下外皮切成片焯过水,也能炒盘鲜菜。
山下家里栽了不少呢,院前屋后都有,这些秋菜虽然有点可惜,但陆谷没有去挖,板车上东西多,总不能什么都带下去。
等他锁好门后,转身就和沈玄青几人朝山下走,大黑在前面跑,狗崽追着大狗汪汪直叫,跑起来耳朵一晃一晃的,身上肉像是也在颠,赶路人多热闹它也兴奋,狗叫声回荡在萧瑟的山林中。
风声萧萧,枯叶满地,是时候回家了。
第72章
这次东西多人人都有要背的,山路又难走,遇到上坡下坡还得推着拽着板车,是以走走停停,在半路啃了一顿干粮,回到家中已经下午了。
纪秋月听到外面狗叫声,不等到家门前就迎出来,大灰大白跟着她。
“娘,干栗子我昨晚都泡好,今早拿糖水煮了,晌午和鸡炖上了,可左等右等不见你们回来,这会儿正好,还在锅里呢,热一热就能吃。”
见她伸手想接过竹筐,卫兰香抬手一挡,责怪道:“你忘了有身子了?快歇着,别动这些。”
虽是责怪,但卫兰香说完又露出个笑,自打那天纪秋月和沈尧青从草药郎中那里回来后,她每天都是高兴的。
和她一样年纪的妇人夫郎不少都抱上孙子孙女了,成天见抱着孙儿在村里晃悠串门,如今她也要抱孙子当阿奶了,喜得跟什么似的。
“阿嫂。”陆谷小声喊了下,顿了顿不知要怎么说,过于客气的道喜话和家里人不太好说,他只得抿唇浅浅笑了下。
纪秋月见他如此,心思都写在脸上,哪能不知他的意思,便笑意盈盈说道:“谷子回来了,尝尝阿嫂做的栗子焖鸡,鸡汤喝了也滋补。”
“嗯。”陆谷点头应了一声,连他都发觉纪秋月的笑和往日不一样了。
她本就是开朗爽利的性子,如今眼睛是亮的,太阳照下来,她脸上似有一层柔光,满脸喜色没有一丝阴霾。
这会儿沈尧青拉着车,快到家门口了,路是平坦的,无需在后面使力气推,见纪秋月落后几步跟沈尧青说话去了,卫兰香几人笑着先往家去了。
“昨晚睡好了?”沈尧青一见媳妇就笑得憨憨的,谁都能看出他那股打心底上来的高兴劲。
纪秋月觉得他太憨了,笑瞪一眼说道:“好,你不在床上横着占地方,怎么不好?”
被挤兑了沈尧青一点都不恼,趁前边没人注意,还松开拉板车的一只手,伸过去抓了抓媳妇的手,紧握了一下才放开。
纪秋月又瞪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笑意始终不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