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当伙计跑腿亦或是做些杂活,肯定不如开个铺子更挣钱。
沈玄青又道:“听师父说,那掌柜的虽只是小本生意,但一年到头也能挣几个钱,吃喝不愁,可惜爱喝酒,有时夜里喝醉,一觉睡到晌午,媳妇性子软,不敢多说,说多了还要挨打。”
他喝一口米汤,待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又说:“那汉子去年冬时越发喝得多,一吃酒兴起时还和人赌钱,不曾想招了小人设计,套进去赌输了,好歹没把家底输光,只剩那一间铺子,头先别人要债打上门去,把个铺子给搬空了,若非喊了亲戚过去,差点连铺面的地契房契都保不住。”
“如今他们家里周转不开,现银铜钱一个子儿不剩,还是老娘找熟人赊账,弄了点米菜才有的吃,进货本钱没了,商议着要卖掉铺子好把剩下的债还清,手里留一点本钱,弄些杂货,重新去做挑脚卖货郎。”
“原是这样。”陆谷抿了一口水润嗓子,他没人教道理和好话,今天听了这一番,便觉出赌钱的险恶,好在他们家两个汉子连喝酒都只是小酌,赌钱是从来不沾的。
沈玄青吃两口菜,又啃一大口馒头,家里自打米面充足后,精细白面和杂面换着吃,因细粮讨人喜欢,无论蒸馒头还是擀面时,私心作祟,就总是吃白面。
他两三下扒拉了半碗菜进嘴,嘴里没东西后说道:“我已让师父去打听,看那间铺面要多钱,过两天我再去一趟,先看看铺子,若是可以,咱们就买下,先慢慢把生意支起来,到灵哥儿念书时还有好几年,急倒是不急,等在那边混熟了,以后也好施展开。”
真的要买铺面了,陆谷眉眼弯弯,心中期盼的同时还有点儿忐忑,毕竟那是镇上,和他们乡下不同。
他给泥炉里添了两根细柴,又坐回来问道:“那咱们就还是卖肉?”
除夕夜里他俩守岁,就说了这件事,做生意总得有个眉目不是。
沈玄青把剩下半碗米汤喝完,放下碗笑道:“我只会打猎的手艺,旁的生意一窍不通,就剥皮放血这等脏活门儿清,宰羊杀猪惯了手,除了猎户以外,只能做个卖肉屠户。”
“咱们家既有兔子鸡鸭,还有猪羊,卖肉岂不是正正好,比起打猎赚的少了些,我一两个月抽几天上山去,喊大哥看铺子,就能猎羊猎鹿,赚这份钱也不耽误,一年就算打猎只弄个八十一百两的,足够了。”
他们家小门小户,曾经又穷的揭不开锅,脚踩着耕田才踏实,谁都没想过什么大富大贵,一年挣个百八十两的,俭省些够好几年吃喝呢。
“我做些手帕打几个络子,挣得不多,一个月里几十一百个铜钱该有,以后灵均买零嘴吃就有的花。”说起以后的日子,陆谷又向来信服沈玄青,不禁抛却了那点忐忑不安也去想,笑眯眯又说:“还有鸡蛋鸭蛋,一旦开春下起蛋,以后灵均大了若要吃蛋,给他留一些,余下的少了也能卖一两百文。”
“嗯,就这样,你闲时挣一点你俩的零嘴,想吃什么就能买。”沈玄青认真听他说,末了郑重点头,他同样很喜欢陆谷说他们以后的日子,听着就让人欢喜。
不过这两天还有事情要忙,他还没吃完饭呢,沈尧青就过来找了,只这两三天挖坟的工夫,林守义让趁早弄好,不然耽误了吴家阿奶下葬的时辰。
第190章
吴家丧事办得冷清,并无唢呐吹鼓,好在有亲戚前来哭灵吊唁的动静,不至于太孤寂,因席面不大,卫兰香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帮着搀人烧水,倒没那么忙碌。
陆谷这几天没怎么出门,只待在家里,沈玄青和沈尧青夜里歇在大宅子,昨晚是沈雁过来跟他和孩子一起睡。
等到三天停灵一过,晌午村里汉子们吃过素宴,赶着时辰抬起那口薄棺上南坡下葬去了。
因他们家是最后一家,门前是上山的必经之路,能听见外头的动静,只要披麻戴孝之人不进门,从门前路过倒没什么。
陆谷哄着吃完乳果的小灵哥儿睡下,他听见外头抬棺的动静,但没多留意,拍着孩子依旧在哄,直到小灵哥儿睡着,他放到床上给盖好棉被,这才把箱子里沈玄青的红腰带拿出来搭在床头,等会儿回来了要换上。
卫兰香在吴家帮忙,她没到坟地里去,不过这两天夜里同样睡在大宅子那边,毕竟家里两个娃娃呢,他估摸着等会儿回来得早,就到柴房抱了柴火进来,借着泥炉底下的火点了火盆。
“雁雁,你把娘的红腰带拿出来。”他拨了拨火盆,朝屋里喊道。
“哎,知道了。”沈雁答应着,换了身干净衣裳就拿了出来,见陆谷蹲在那儿拢火,便问道:“谷子哥哥,你有要洗的衣裳没?”
天冷水冰凉,他们家洗衣裳多是烧热水,只洗一个人的衣裳不划算,多是一块儿。
陆谷弄好火盆,站起身说:“我倒没有,只灵均的尿布和裤子要洗,等大哥和二青回来,他俩这几天挖坟动土,身上想来也脏了,到时一齐洗。”
“好,那等他俩回来。”沈雁说完,又朝纪秋月房里喊:“阿嫂,你呢,有要洗的?”
纪秋月正在拍哄不听话的昭儿睡觉,闻言答道:“我这里有两件,沾了这臭小子的尿,正盘算今日要洗。”
“那成,这么多衣裳,等会儿咱们一同浆洗。”沈雁说着,就到外面屋檐下取了木盆,到房里把自己的衣裳和小灵哥儿的尿布裤子放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