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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页
    即便这一刻先生不人不鬼,他们也下不了手。
    可不下手,阿杳就完了!
    因为邪魔总是饥饿的,饿了便要吃。他们以生人魂肉为食。
    而医梧生闭关多日,早就饿极了。
    ***
    阿杳拳打脚踢,挣扎不断。
    他被钳着脖子,叫不出声,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虚音。
    他身上的剑气四处乱飞,打在屋内各处,瞬间便是满地狼藉。
    医梧生被剑气划了许多口子,汩汩往外渗着血,他却浑然不觉,只把阿杳提起来,凑过去嗅了嗅活人气。
    他手背浮起青紫色的脉络,显得皮肤薄得像一层膜。
    “嗬……嗬……”阿杳脖颈往上红得泛紫,眼珠努力聚焦,用力盯着医梧生。
    医梧生神情麻木,任由他看着,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头顶。
    下一瞬,阿杳猛地一僵,浑身抖如筛糠。
    那是灵肉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的反应。即便他是疯子,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恐惧。
    他终于嘶声叫出来,攥住医梧生的手。
    铺天盖地地恐惧中,他终于挤出一字:“师——”
    医梧生一僵。
    他听见那个字,手指抽搐了两下。
    仿佛残余灵识,正试图挤开邪魔本能。
    可惜残余太少了。
    他歪拗几下,张了张口,“杳”字未出,手指就已经收紧了。
    “啊啊啊——”
    阿杳惨叫起来。
    突然!
    就见整个屋内一阵雪亮,晃得医梧生缩了一下。
    下一瞬,一道巨剑虚影自二楼直贯而下,悍然砸落,插在医梧生面前。
    医梧生猝然松手!
    他被森寒剑意撞开,猛砸在木柱上,吐了一大口血。
    再抬头时,萧复暄和乌行雪已经到了面前。
    阿杳趴在地上,咳得昏天黑地。
    他想跑却手脚虚软,挣扎片刻,索性翻了个身,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小疯子活得了吗?”乌行雪弯腰探了探阿杳的鼻息。
    萧复暄瞥了眼他的动作,用食指指背抵着阿杳的额心。
    “能活。”
    大部分灵还在,没有被吸食干净。
    “那他时运还不错。”乌行雪收了探鼻息的手,学着萧复暄在阿杳额心靠了一下。
    并靠不出什么名堂的样子。
    萧复暄:“……”
    萧复暄:“探出什么了?”
    乌行雪:“头比我手烫。”
    他说着直起身,转头朝吐着血的医梧生看去。片刻后,跃跃欲试地伸出手。
    萧复暄:“……”
    他一把拦住,面无表情把人掖到背后。自己伸手又探了一次灵。
    医梧生跟阿杳不同。
    他浑身邪气深重,跟萧复暄身上的仙识全然相斥,反应极为激烈。
    就见他一个暴起,就地翻身,试图从萧复暄掌下窜出去,却没能成功,反而脸面朝下被摁在地上。
    萧复暄只是几根手指抵着他的背,就有如万千威压罩顶。
    医梧生挣扎得极为狼狈,头发散乱,衣服拧皱,随身的剑也掉落在地上。
    萧复暄担心他会抽剑再起,正要把剑扫远,就听见乌行雪疑问了一声:“萧复暄,他这后颈上的是什么?”
    他口口声声自己“一介凡人”,胆子却肥得很,这会儿就半蹲在医梧生正面,伸手扯着医梧生的后领。
    萧复暄蹙了眉,正想叫他让开点,就看到了医梧生后颈上的东西。
    那其实乍一看像疤,被什么东西撕扯过又愈合了。
    仙门弟子常与邪魔缠斗,身上带点撕伤、抓伤都再正常不过。反常的是这个疤的边缘,隐约能看到墨色。
    就好像这里原本有个什么印,却被伤疤挡住了。
    “这是傀儡印?”乌行雪问。
    他似乎就知道个傀儡印,也只能猜这个。
    “不是。”萧复暄又细看一眼,“但也八九不离。”
    后颈是活人要害之一,这地方的印记,通常都很特殊。最多见的,就是傀儡印。但其他印记,也多多少少都跟操灵控魂有关。
    难不成……这医梧生最初是受人操控了,才会走上邪道,变成这副模样?
    萧复暄低着头,细究印记的时候,挣扎不息的医梧生忽然顿了顿,他脖子抽搐了几下,艰难地抬了起来。
    那双翻白的眼珠散乱游移着,然后慢慢聚焦,看向他面前的乌行雪。
    他极为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一把攥住乌行雪的袍摆,沾满血色的嘴唇动了几下。
    他看着乌行雪,无声道:“救我……”
    “杀了我……”
    乌行雪垂眸看着他。
    另一个相似画面骤然从脑中闪过。
    也是点着灯的深屋,也是抽搐挣扎的人,也是满口溢血地说着这样的话——
    我吃空很多人了……
    救救我……
    杀了我……
    求你……
    “萧复暄。”乌行雪忽然出声。
    萧复暄抬头,看见他瞳色浓黑如墨。
    “那个花家小弟子说的医梧栖也埋在桃花林吗?那他现在是否就在门外?”乌行雪问。
    没等他说,萧复暄便想到了什么。
    下一瞬,他已然掠至院中。
    花家众弟子哗然一片,家主花照亭也到场了。他们祭出长剑,正要冲上来,就见院内凭空起了狂风,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雪沫,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屏罩,将他们阻隔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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