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如此乖巧清淡,骨子却里居然这么野,当真人不可貌相。
但他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举茶呷饮,好一副慈祥老父的欣慰表情。
殷简知的脸色黑如锅底,姚烈觉得那牙印是气氛正浓时的情难自已,他却觉得是走投无路下的不屈反抗,当场爆发,怒极反笑,也不接茶盏,反手抽出了他三十多年不离身的松木戒尺,递到了蓝祈手上。
“小蓝啊。”老太傅慈眉善目地微笑道,“枉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却也无甚能教你的。这把戒尺跟了我三十多年,各路王侯都教训过,如今就赠与你。”
“你就镇在床头,若这无耻竖子再敢任意妄为、欺侮于你,你就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
姚老元帅一口茶水喷在了身上。
…………
鸡飞狗跳地敬完茶,殷简知怒气冲冲地回了千鸣城;姚烈为了姚潜之事,特地约了他的顶头上司楚长凌在城中相谈,然而钦差大人尚且宿醉未醒,所以老元帅也不急着回沧珠郡,遂决定先去给老太傅顺顺毛。
临行前还对夜雪焕道:“小蓝这孩子,我也喜欢,无怪老殷这般护着。你小子有福啊。”
夜雪焕飘然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让蓝儿心折?”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笑道:“不仅心折,连腰都折了。”
姚烈大笑:“年轻人,悠着点!”
老元帅在军中将近四十年,对这些荤笑话概不忌讳,夜雪焕对他也不似在林远面前那般持重谨慎,一时都有些得意忘形。
“行了,你也不必送我。”姚烈摆摆手,用力拍了拍夜雪焕的肩膀,“赶紧送你折腰的媳妇回去歇着吧。”
前来道贺的宾客今日就该陆续告辞,蓝祈不需抛头露面,夜雪焕却到底还要去招待一番。正准备先抱蓝祈回房补眠,南薰便笑里藏刀地杀来了。
王府重地,不可能让这么多宾客入住,大多都安排在千鸣城的官邸之中,也只有他这样的至亲之人才能住在王府厢房。
北府婚礼翌日,他险些就没起得来床,被夜雪焕好一通嘲笑;今日赶早前来,就是要一雪前耻。
他见蓝祈软绵绵地被抱着,就知夜雪焕定然也做了一夜禽兽,刚要开口嘲讽,转头就被蓝祈额上的红砂戳瞎了眼。
“……我输了。”
他指着蓝祈,对身后的莫染忿忿道:“我也想要!”
莫染一夜宿醉,头痛欲裂,根本没看他指的哪里,烦躁地把人捞过去,在他颈间吮了个红印,语气不耐:“满意了没?”
南薰:“……”
夜雪焕和蓝祈同时向他投去高深莫测的眼神,并由蓝祈替腾不出手的夜雪焕抚掌赞叹:“莫王爷,好魄力。”
南薰啧了一声,痛心疾首道:“小蓝蓝,你变了。”
蓝祈面不改色道:“过奖。”
同样惊到的还有路遥,他在后厅点了大半夜的礼单,过足了数钱的瘾,神清气爽地来找夜雪焕交差;一见那两点嫣红的眉砂,顿时瞳孔骤缩,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放声大呼:“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他一把揪住身后侍卫的衣襟,狂吼道:“快!以最快速度去书局!让他们先别发新本!快!”
曾经的禁军侍卫、如今的王府守卫又有哪个没被路遥荼毒过,对此场面完全习以为常,神色肃然地应声领命,飞奔而去。
路遥灵感迸发,脑中瞬间成型了上万字补充剧情,又陷入了自我高潮:“这个梗太他喵的萌了!安排!必须安排!”
他把整理好的礼单往高迁手里一塞,两眼发光、满脸荡漾地对蓝祈道:“蓝酱,你这波不火,哥提头来见!”
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跑没了影。
蓝祈:“……”
童玄捂着脸,指缝间露出的表情惨不忍睹,硬着头皮给夜雪焕赔了罪,匆忙赶去追人;南薰饶有兴致地跟了上去,企图获取第一手揶揄蓝祈的鲜料。
莫染也不拦他,径自冲夜雪焕发脾气:“你他妈是给老子下了药还是喝了假酒,劲这么大?”
夜雪焕嗤之以鼻:“但凡你应了你姑母,去南府喝了那趟回门酒,也不至于在我这里中招。”
莫染沉默半晌,骂道:“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二十年的夕云露,那他妈和迷药有什么区别?”
夜雪焕倒还没有厚颜无耻到以此嘲笑莫染的酒量,毕竟他自己也曾是夕云露下一缕亡魂,所以只是避重就轻地哼了一声:“若非是你放言要闹我洞房,我何必浪费了这坛酒。蓝儿还要补眠,我也要去趟别业,没空理你。你自己叫厨房给你送点醒酒汤吧。”
莫染嫌弃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到此时才看清了蓝祈的眉砂,然后才反应过来南薰方才找他要的是什么,顿觉一阵窒息。
——好不容易在娶媳妇这件事上赢过了夜雪焕,却又输在了宠媳妇上,还想当然地给南薰印了个吻痕,简直不能更屈辱。
“……夜雪容采,你他妈这是犯规!”
夜雪焕无视了莫染的指控,勾起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抱着蓝祈施施然离开,留下莫染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苦思如何扳回这一局。
蓝祈半蛊化后本就嗜睡,昨晚一夜荒唐,早上能强撑着敬茶已是极限,还没等回房就趴在夜雪焕肩上睡熟了,日渐饱满的腮肉挤得小嘴都嘟了起来,模样尤为乖巧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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