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只给傅天河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傅天河猜测可能就是因为这位朋友陈词才这么急忙的要走,本来陈词打算独自前往,让傅天河就此回家,但傅天河坚持要送他一段。
他们坐在车上,陈词看了一眼终端,公交车开得太慢,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得让陈念多等一会儿了。
总算到了站点,陈词背着包下车,对傅天河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傅天河到底舍不得,他帮陈词整理了一下包带,嘱咐道:“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好。”陈词点了下头,快步走向他和陈念约定好的地方。
人群熙攘,陈念沿着街道走出十几米,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看了眼。
——是对这趟旅程心有留恋,还是放不下一直陪伴着他的那个人?
就看到傅天河站在原地,正沉默地望着自己,Alpha仍是那身熟悉的运动服,黑发有些凌乱,他金色义眼明亮,完好的黑眸却沉默地写满不舍,视线一刻也不曾从少年身上移开。
他们结伴而行,从13号信息处理区出发,在遗弃郊区生满植被的断壁残垣中探索前行,同骑一辆摩托在倾盆大雨中飞驰,周围空旷,唯有灰蓝色的海洋和天穹。
生产车间外壁挂上,他们掀开警戒线悄悄进入禁区,傅天河从废墟中拖出破损的老旧钢琴,月光从房顶的缺口洒下,如同大自然的聚光灯,落在他跃动于黑白键的双手上。
他们佯装成社会头目,进入珍奇园般的富豪宅邸,又猝不及防地把一场诈骗变为抢劫,精神力围绕在周身成为最严密的防护,而傅天河紧随其后,拦住所有想要追上的生物。
两人的足迹几乎遍布辰砂的每一个区域,他们总是住在相邻的房间,中间只隔着一堵墙,有时候会敲响对方的门,在床或者地板上对坐着,训练那只名叫大聪明的比格犬。
而现在,他要留下傅天河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陈词停下脚步。
在Alpha惊讶的目光中,他转过身,一步步走来,但步伐越来越快,最终小跑着朝傅天河奔来。
他在傅天河身前站定,有些微的气喘,却是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是一个实打实的拥抱,不是陈词惯用的礼貌和疏离,他双臂圈住傅天河的胳膊,将Alpha整个人环住,两手最终落在傅天河后背上。
胸膛相贴,就算隔着彼此的衣物,也能感受到心跳。
陈词比傅天河矮一些,拥抱时脑袋正好搁在Alpha的肩膀上,傅天河只需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修长光洁的脖颈,素色的颈环从衣领里露出,保护着后颈皮肤下Omega的腺体。
但晚香玉的暗香仍隐约飘散出来,萦绕在鼻畔,恍若梦境。
傅天河愣了一下,旋即立刻抬起手,用力地回抱住陈词。
这一刻,傅天河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他全副身心地感受这一个拥抱。
——九月主动给予他的第一个拥抱。
心脏被不知名的东西填满,是汁水溢满唇齿的清甜,又似未熟透的浆果酸涩,轻轻一碰,就要情难自禁地颤栗。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充盈过了。
傅天河的手按在陈词的肩胛骨处,他抱得很用力,甚至能隔着衣物,摸到那根脊骨。
没人知道在遗弃郊区度过的夜晚中,他做过无数荒唐梦境,他亲吻少年淡色的唇,那是完全不同于冷漠的柔软,难耐的吻顺着颈侧印在肩头,又沿脊窝的凹陷滑落。
低矮的帐篷狭小,黑暗中万籁俱寂,晚香玉和琥珀木香交织,信息素默不作声地融为一体,明明没有任何触碰,却甚至比亲吻还要更加亲密。
傅天河眉峰紧紧皱起,拼命克制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和陈词抱得实在太紧了,他甚至都怕自己脑子里的污浊想法会被陈词感知到。
陈词还背着越野包,背包很大,鼓囊囊的,就像抱了一只小乌龟。
一直到陈词轻轻推了推他,傅天河才终于回过神来,只要他现在松开手,九月就会离开了。
他强忍住再也不放开的冲动,用尽了理智,才将陈词放开。
Alpha轻声道:“去吧,我们几天后再见。”
陈词点点头,他仰头望着傅天河,琥珀色眼眸中映出Alpha难过的模样,几秒钟后,陈词转过身,小跑向离开的方向。
这一次,他没再回头。
傅天河望着少年的身影被人群淹没,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他有些颤抖地深吸口气,眼角不住发热,就连鼻子也酸涩起来。
明明只是暂时的分别,九月的反常却让他突然又有些不安。
他很了解九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少年淡漠到近乎冷酷,别说拥抱了,平时就连身体接触都不愿意有。
为什么会突然折返回来抱他呢?
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吗?
不安愈发浓重,傅天河赶忙在心中对自己道:别多想,九月说他只是要暂且离开几天,之后两人肯定能够在见面的。
傅天河定了定心神,他看了一眼公交站牌上的时间,准备乘车回宾馆,带着大聪明去十三号信息处理区。
陈词一路小跑,却还是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将近十分钟。
他来到整个供水站最繁华的商场,乘坐直梯上到五层,这一层是电影院和众多餐馆所在的区域,正值早晨,并没有多少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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