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辛眨了眨眼,好了,这回不用问了。
碎三分之一确实比碎二分之一要好。
每一个窑基本能放下一百多片泥瓦,裴南辛看了好几次出窑,发现最多的也就能得到八十几片完好的瓦片,最少的只有三十几片。
怪不得程杭西说还要一段时间。
两个小伙把瓦垒好,留下徐嫂和小鲵看火,他们去给人送瓦片。
裴南辛也跟着走了过去。
房子这边没有燃火堆,只有房顶上和房子的窗台上燃着火把。
“副队,我们把瓦送过来了!”
“来了!”加扰的声音从房顶上传下来。
接着,加扰的头就从房顶边缘探出来,看到裴南辛,他还惊了一下:“裴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裴南辛道:“还没有见过人建泥房,来看看。”
加扰笑起来:“泥房简单得很,要是想学我改天教你。要我说,你那木头房子才是考验的技术的。”
“不难的,想学我也可以教你。”裴南辛也笑着回。
木头房子的构造和把木头紧紧扣在一起的结构,还是他玩建筑游戏学到的。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加扰笑够了,便说道,“我要把绳子和板子扔下去了,你们注意着点。”
两个小伙往后退了退,裴南辛见状,也跟着退后。
随即,一个被一根绳子系着四端的木板被从房顶慢慢放下来。等木板放到了地面,两个小伙就把瓦片往木板上放,放完了,又朝上面喊:“副队,好了!”
随后木板又慢慢升了上去。
等木板安全到达了屋顶,一个小伙问:“副队,还差多少?”
“一半了。”加扰的头没有再探出来,只有声音飘下来,“动作快点还能在天亮前睡会觉。”
他们今天是吃完晚饭就开始做瓦片了,裴南辛看了看月亮的位置,按这速度,做好也差不多天亮了。
除非之后烧的瓦碎的没有那么多。
裴南辛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在一个角落发现吊着的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绑在木头屋檐上。
他抬头看了看,转身就走。
虽然有点想看怎么垒瓦片,但大天黑的,这房子又这么高,就不瞎折腾了,麻烦。
他回到做瓦片的地方,找个地方猫着看他们做,无聊了就上手捏几个。
他们不休息,他也没法睡。
这群人打算了一夜不睡把房顶做好,裴南辛总不能把人赶去睡——他有个房子什么都不愁,这些人留在这里,除了一条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裴南辛估摸得差不离,红月慢慢淡去的时候,烧出的瓦片才够用。
当他以为通宵干活了一夜的人要收拾收拾,准备趁天亮前眯一会儿时,他们又用泥巴捏起了碗盆碟和筷子。
裴南辛的目光从玩得起劲的于话,慢慢扫过这一排人,最后停留在低着头认真捏碗的程杭西身上。
他垂下眼,无声叹气。
这群人精神怎么这么好。
碗用的泥不用太干,也不用混石头粉,他们没多久便做出了一摞摞的碟子和碗。
等人把泥碗泥碟都拿去烧之后,程杭西洗干净手,便走到裴南辛身边,和他一起并排坐下。
裴南辛抬眼瞟了他一眼,又把眼皮耷拉下来。
这一夜过得比他照顾发烧的程杭西还辛苦,起码那时候他还能眯一会儿。
“是我们吵到了你吧。”程杭西轻声说,“谢谢。”
裴南辛睁开眼,看着生火烧碗碟的人道:“是睡不着。”
“是因为我们睡不着。”程杭西说得笃定,“你的听力和我们常人的不一样。”
裴南辛挑起眉,问:“怎么说?”
“在斩城的时候,没有看到人你也判断到了追兵,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只能是听出来的。”
裴南辛不由笑了一下。
他没用精神异能的时候,程杭西倒是敏锐。
天亮前总是会起霜,裴南辛已经感觉到周身的温度下降了一些,空气中的湿度也大了一些。
他把一直团在怀里的外套丢给程杭西:“穿上。”
程杭西乖乖地把外套穿上。外套比他大了不止一个号,他缩在里面更显小。
穿好后,他就缩在衣服里看裴南辛,笑道:“他们看你不乐意说话,还怕你。”
不是不乐意说话,而是对着一群陌生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关心寒暄就更没必要了,半生不熟的多尴尬。
更何况这些人对他滤镜,一个个看他就跟看到救世主似的,瘆得慌。
不过是劳动力和粮食的粮食的交易,这根本没必要。
他靠回树上,懒散地说:“对,就你不怕我。”
程杭西看他这副没追求没欲望的样子,笑得眼睛更弯了一些:“对,我不怕你。”
“瓦片都放好了!”
加扰的声音从房子那边传来。
周遭忽然静默了一下,随后响起一片欢呼。
金光从东边升起,破开云层,一点点在地面铺开。
裴南辛睁开眼,看着那群人从欢呼到互相抱着流泪。
“程杭西,”他突然道,“房子解决了,我们找个时间商量一下生产资料的分配。”
程杭西收回来,呆呆地看着裴南辛:“生产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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