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愈:“……确实。”
苟愈:“等一下,先别进,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小桃小袖嘻嘻哈哈,笑骂着“哪有什么不对劲”,小桃一把推开门,捂在木屋里的水汽轰然扑腾出来。待白雾稍稍散开,两人才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几个满身伤疤、五官凶悍的兵丁,或坐或站,各个用似乎带着腾腾杀气的目光,死死盯着两个意外来客。
壁角远远地挂着两盏气死风灯,透过浓厚的水雾,闪着虚弱而凌乱的光辉——正像小桃小袖此时的心境一模一样。
笑容僵在了脸上,两人像被钉在了门口,谁也不敢动。
慢了几步的苟愈终于琢磨明白了,恍然大怒,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编排老子?!”他从后面赏给小桃小袖一人一个爆栗,大骂,“好大的狗胆——……呃……”
后知后觉地,苟愈看清楚了大浴池里的状况,再大的嗓门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额,那个,几位大哥……洗着呐……?”
……
且不说大浴池里三随从如何与飞鹰军对峙,转回头,谢潜蝶儿似的翩然舞向小池子的木屋门外,一边哼着那“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的曲儿,一边翘着兰花指,捏住那雕了狗尾巴草花纹的门把手轻轻一拉。
门,岿然不动。
谢潜再用力一拉。
门,还是岿然不动。
谢潜:“大美人儿久等啦本王来陪你沐——浴——辽——。”
屋里有人道:“谁?”
混着水汽,声音显得朦胧而失真,谢潜品咂一番,略感有些异样,但贺美人儿出水芙蓉之姿,像一块香喷喷的点心,勾得他无暇细想,便如打了鸡血似的对紧紧闭着的门推拉合抽,直到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哐哐声响。
门里惊讶道:“谁在晃门??”
谢潜激动道:“是孤。”
“谁???”
谢潜:“孤啊!是孤!”
“这时怎会有鸡?哪儿来的野鸡??!!!”
谢潜大怒:“什么鸡?你才是鸡!是孤!快开门!!”
“不是鸡那你咕咕咕咕个啥??!”
木屋的门“哐当”一声从里面向外打开,一个黑脸壮汉捂着关键部位跳了出来,扫帚似地眉毛倒竖:“到底哪个不长眼的混账王八,敢打搅老子洗澡?!”
听见门响下意识迅速闪到一旁的谢潜:“……”
你才是哪个没长眼的混账王八,把孤的美人儿还来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茫然。好一会,谢潜才缓过神来,轻咳一声,道:“是孤,怎样?”
壮汉:“呃……不怎样。”
谢潜:“陈校尉啊,没有杀戮就没有伤害,像野鸡之类的小动物都是很善良可爱的,你为何要与它们过不去呢?”
壮汉恍恍惚惚点头回应:“是……是,郡王说得是……”话说了一半,他猛然醒悟,悚然抬起双手捂住胸口,又意识到不对,赶紧捂回原地,捂来捂去捂不严实,只好惶然失措“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道:“郡王饶命!!!!!郡王是末将错了——末将蒲柳之姿,不配郡王的青眼——”
“???”谢潜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像被烫着似地跳脚骂道,“啊——呸——!!!!你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孤又不是饥不择食的色轻狂,啊呸呸呸呸!孤要沐浴,你洗完了就赶紧穿好衣服滚出来,把浴池腾出来啊混账!!!!”
浴池的门第三次“砰”地一下子打开,黑脸壮汉风风火火卷出门来,特地绕开谢潜一大圈,边退边支吾道:“郡郡郡郡王爷,池、池子给您空出来了,那……那个,没什么事末将先、先告退——”
壮汉越紧张,行为越古怪。谢潜看得不由直皱眉,而当他目光落到了壮汉手里捧着的小木盆——里面放着的沐浴用具时,终于忍不住说道:“等一下……”
“啊——!!!!呀呀呀呀呀呀!!!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姓“陈”的校尉化作一团黑色的旋风,像离弦之箭一般一溜烟跑得不留痕迹,只留下一串丧心病狂的惊恐尖叫,“我、我真的不喜——欢——男——人——啊啊啊啊啊啊——!!”
“……”
谢潜很无奈,强悍的心脏遭受到了一波小小的打击。他叹了一口气,只得放弃借沐浴品的心思,自我安慰地想,好歹温泉还是能泡的。推开终于空出来的木屋房门,谢潜向屋子里迈进半步。
接着,他立刻退了出来。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再次进去,面对面目全非的小浴池,谢潜遭受到了第二轮的震撼。
实在是……太乱了,仿佛台风过境,又像兽群突袭。谢潜有心转身回去,可一来,泡个温泉解乏的诱惑实在是很大,二来,大话已经放出去了,无论是去大浴池,还是空着手回去,未免都太没面子。
思来想去,谢潜只好一咬牙,掏出干净手帕对折蒙住大半张脸,又用衣带扎住袖口,取过屋外放置的抹布、鬃毛刷、小木桶,冲进了满是泡沫、污水和头发的浴池。
先放掉小池子里的积水,再用木桶接了温泉活水冲洗,刷子刷三遍,再冲三遍,最后把地板、置物架、墙壁也统统冲刷干净。
小木屋面积不大,本就被热汽熏得水雾霭霭,温度又比外面高,谢潜忙得满头大汗,满脑子只剩下泡澡这唯一的念想来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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