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潜瞧瞧刚装好的大门侧门,又在二门看了一圈,进三门只看了一眼,果断退出来,当场板,搬床,睡办公室吧!!
小桃小袖正敢怒不敢言,任谁大清早没吃饱饭,就被迫卷包袱出差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这趟差出了可能就回不去了,西营难道不是住的好好儿的,他们前个晚上还向人讨了几张好皮子铺着,结果压根还没机会睡呢,就被迫换了地方。
但主子毕竟是主子,主子说了,“今日大吉应当搬家”,就只当事实如此,除了把主子那张“哎呀吵架了,闹掰了”的丧模样当做没看见之外,还能怎样呢。
两人化愤怒为力气,哼哧哼哧将一张卧榻从破屋里抬到收放文书的屋中,再将文书架腾挪出来块勉强能塞下卧榻的地方。院中有井,打水来擦洗一新,便已经累的不想在动弹了。这时,若水再让他俩去抬自己睡的床榻,那是万万不能行了。
倒不是两人四体不勤,而是搬家具、抬东西需得巧劲,可小桃小袖日常业务里没练过这个,是以事倍功半,累得像狗。
小桃灵机一动,提议,不如早来晚走,等天黑他们两个就回西营睡,次日一早回来伺候郡王。小袖立刻双手加双脚赞同,太好了,终于能睡上新讨来的毛皮了!可惜,双生子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就惨遭谢潜的无情打击:
“你们是隶属西营,还是本郡王的府人?若今天回去,以后就不必再来,月饷也找西营开吧!”
双生子默默对视一眼,郡王的怨气值冲天了啊。难道昨天和贺将军不是怡情小吵,而是伤筋动骨的大吵吗?这可不利于整个黍地的和谐啊。不论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触主子的逆鳞,小桃小袖熄了回去通风报信的想法,专心安置起带来的行李。
日过三竿,从西营领了领了修葺任务的郡民渐渐赶到。小桃小袖果断寻求外援,借来两名身强力壮的壮丁,收拾好杂物间,又抬了张通铺过来,将各处里里外外清扫一番,铺上被褥。等安置妥当了三人晚上的居处,已经近午饭时分。
若在西营,只需等着开饭就行了。可搬到鸟不拉屎的郡守府,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张罗。小桃向来干活的郡民打听附近买吃食的地方,食铺、摊贩,哪怕买些干粮也行。可惜不出意料的,获得了陈蓬运粮队一模一样的答案:
没有,不可能有的。就算有,也要用新鲜米粮交换,完全得不偿失。
可郡王总不能饿着吧。
小桃只好再问这些郡民的午饭如何应付。大伙纷纷掏出怀里的包子、馒头、有些还带了早餐省下来的剩菜。
……可郡王不能啃在别人怀里捂过的口粮吧。
置办睡觉的地方还能想想办法,置办午饭……该怎么办?小桃小袖愁得头发都扒掉了几十根,无可奈何只好垂着头回来找谢潜。两人都是同样的念头:别闹了,何苦呢,跑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就不能服个软,哄好了贺飞云大家好好过小日子吗?
两人慢吞吞,拖拖拉拉从三进走到二进,没找到谢潜的人影,再从二进绕向前厅的时候,听见修在偏僻处的小厨房里,居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动静。
小袖一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打开窗户探头一看,大惊。
谢潜居然成功生起了火,还找出了种菜小组放在这里的食材,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和了面,像模像样地揉面呢!!
小袖:“……卧槽。”
随后挤过来的小桃,也由衷地感叹道:“卧槽!”
郡王……真是越来越有贺家大夫人的派头了,上得了厅堂,如今连厨房也下得了。
听见动静,谢潜将手里的面团一甩,撒上些干面粉,道:“你俩也算心灵手巧了,怎地见了那么多回做饭,就没想偷点师?”
小桃小袖:“……”不好意思,谁会有这样的念头啊!谁能像你们这些断袖的心思一样九转十八弯啊!!
一边腹诽着,双生子还是一边灰溜溜地进屋。主子都在干活了,别的干不了,帮着洗个菜洗个碗盆打个下手总是行的。
主仆三人磕磕绊绊,煮了一锅看起来还算可口的豆芽咸菜面。没有肉,稍多放了点葱油,尝起来居然还有点儿鲜甜。
小桃小袖敬佩不已,将谢潜夸得堪比厨神下凡。其实细究之下,这面擀得厚薄不均,偶尔还有粘连夹生,可总比他俩束手无策,没吃的饿肚子强了百倍也不止。
三人拼了桌椅,正要开吃。远远依稀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好似刚刚听清的功夫就已经杀到了院外。二门没关,隔着大门听的清清楚楚,那马蹄声一停,便有人下马疾步奔来,只寻了半圈,便准确地踹开了厨房的门。
小桃小袖:“……”救命,抓奸的来了!正主儿来了!!!
其实是背着光的,看不清来者脸上的表情。然而,以扑面而来、根本不遮掩的杀气判断,任谁都清楚明白,贺飞云这一回……恐怕也气的不轻。
然而,当事人之一的谢潜,明明正面迎向那凛冽的寒气和杀气,却好似沐浴在春风之中,露出一脸惬意的笑容,施施然举起手里的面碗来,道:“巧了,孤亲手做的面刚煮好,将军可愿来尝尝手艺?”
修罗场。小桃暗暗使眼色。
此生最大的修罗场。小袖悄悄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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