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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终于停了。
    但荆年声音里,还残存着秋雨的凉意,“从进渡业宫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没法全身而退,反正都要死,与其被体内魔气反噬而死,不如自己选个死法。我是被这把剑错带到世上的,到时侯,便也由它把我带走,也算是从一而终了。”
    “但我若是侥幸活下,那么他的宫主之位,总有一天是我的囊中之物。”荆年面露狠色,“柏少寒想在渡业宫里坐山观棋,一盘复仇的棋。殊不知,渡业宫本身也是盘棋局,将帅碰面,必死其一,王不见王,这就是规矩。”
    按理说,这番忤逆之言,应当激起柏霜的反驳。
    但他没有,而是幽幽道:“宫主走到如今这步,本就是一步错棋,你莫要再错上加错了。”
    “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和任何人无关。至于你,追随柏少寒也是你的自由,所以我们互不干涉。”
    柏霜没再说什么,拾起扇子离去了。
    荆年兀自收剑,踏进屋内。
    我突然意识到,梦里荆年始终带着识荆,想必就是他的武器,可现在荆年却改用了恨晚。
    预知梦与现实,出现了关键信息的变动。
    这算是剧情bug吗?
    正想汇报给总部,荆年的房门复又打开。
    他看着我,说出了我变成狗以来的第一句话。
    “落汤狗,雨淋够了么?”
    “……”
    偷听得太入迷,没注意自己方才淋了这么久雨。
    我抖了抖身上的水。
    他依然看着我。
    我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开口道,“过来。”
    “……”
    “过来也听不懂?”
    为了证明我听懂了,我小跑着跟进了屋,身上立刻就被施了道净身术,皮毛重新干燥蓬松起来。
    他的卧房还是空荡荡没有人味,厨房还是什么都能变出来。
    我幽怨看着面前的肉,默默缩回墙角。
    荆年又将食盆踢近了些,我叹口气,无奈就范。
    终究逃脱不了被投食的厄运。
    更可恶的是他为了监督我,一块吃完又喂下一块。
    好不容易食盆见底,脑门上又挨了一弹指。
    “怎么推一下才动一下,好呆。”荆年目光飘忽道,“倒是很像一个人。”
    第48章 双桥成圆
    他说着,蹲下身,将我笼罩在身影下,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受到他虎口的茧被削去了,抚摸我下巴时,不再有粗粝感,像某种微妙的妥协。
    他说,“那是一个,不会贺我生辰吉乐的人。”
    荆年确实提过,月底的祭典便是他生辰来着,日子很近,不过我当时没放心上。
    眼下却是生怕他再说下去,就要怀疑我是戚识酒了,得赶紧糊弄过去。
    我左右纠结,最后闷声“汪”了一声。
    一时缄默无言。
    许久,荆年轻声笑了,有些许无奈。
    “罢了,到时就带你去庙会遛遛吧,”
    “?”
    怎么就发展成了遛狗?这是什么另类的庆生方式?
    确实,荆年并未表露出多少对生辰的期待,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告知任何人,直到庙会前夕,也仍旧在打坐修炼,连续几个钟头连睫毛都纹丝不动,把共处一室的我视为空气。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方才那些话更像是心血来潮的自语,荆年私底下到底是个闷性子,和狗絮叨不是他会做的事。这点不如我,我一视同仁,哪怕对着2号也能畅所欲言。
    将近子时,他才沐浴就寝,我习以为常地躺在之前睡的位置上,却被荆年拎着后脖颈提了下去。
    狗被禁止上床。
    “脏。”
    他生硬地吐出这么个字眼,便躺下了,不再管我。
    被嫌弃的我只能趴在床边榻凳上,愤愤不平。
    待遇的落差源自偏见,我明明很干净。
    越想越气,甚至盖过了害怕被发现身份的焦虑。
    听着他呼吸频率放慢,估摸已熟睡,我悄悄地再次爬上他枕边。
    我的想法很简单,荆年讨厌脏,那就从这点出发,整治他。
    话虽如此,可看着荆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已经可以想象出他横眉冷眼的模样了。
    对脸下口还是太冒险。
    视线稍稍偏移,他耳轮分明,内外圈极匀称,与其余五官相配,都似精心雕琢而成。
    连肉乎乎的圆耳垂都没有,一点都不可爱。
    还没来得及咬,睡梦中的荆年突然翻身,而我的爪子还钩连着他的衣襟,来不及反应,荆年的衣襟已被我扯开,滑下肩头,几道浅浅的抓痕赫然入目。
    经过这般折腾,荆年自然是醒了,就着这衣衫凌乱的姿势坐起,除去神色不善外,算是一副养眼的美人夜起图。
    见势不妙,我慌张钻进了被子,却被他一把捞出,同时手伸进枕下,摸出把袖珍小剑。
    我认出那是被施法缩小了的恨晚。
    登时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完了,报复不成,反而自己要栽这儿了。
    片刻后,荆年摁着我的爪子修剪起了指甲,他动作轻巧,两指开合,未伤及到一根毛发。
    瞥见我满脸紧张,淡淡道,“连自己日子都过得马虎,还想养什么狗,真是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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