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实回答道:“我现在半男半女,很丑。”
“没错,现在的你是不可能得到皇上宠幸的。”秦三朝缓缓走近皇帝床边,取出枕边压着的玉杵,“所以,你只要在下个月皇上的寿辰上,当众将自己的血滴进玉杵里,文武百官们若是看到,皇上竟然对这样的你也能动情,自然就会知道这是中了瘟毒,我在朝中已经积累了一些亲信,到时会指证此邪物来自国师,要他交出解毒之法。”
“若是他不呢?”
“那就听天由命了,反正保全你我是能做到的。”
秦三朝算是听明白了,秦三楚为她选了一个最为中肯的解决办法,在不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也给了她一次尝试的机会。
很快就到了寿辰之日,大赦天下,宴请百官,宫里宫外都透着喜庆的氛围。
唯独秦三朝怀着心事惴惴不安。
但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出乎她的意料,趁着皇上更衣之时,她假扮侍卫溜进了内殿,壮着胆子跪在皇上跟前,呈上装着玉杵的木盒。
头顶却迟迟没有动静,她心脏跳得奇快无比,抬眼向上看去。
穿着明黄色天子服的皇帝竟凭空消失了,只要一袭黑袍的国师正戏谑地看着她。
薄唇微启,他说的是:“可怜。”
秦三朝退后两步,欲夺门而出,手里的木盒却无风自起,盒盖掀起,里面哪有什么玉杵,只有一把雕刻木偶用的锋利短刀。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太灵泛的脑子转动了几下,突然明白过来,这是秦三楚的陷阱,她欺骗了自己!
但现在醒悟已为时过晚,官兵冲进永寿宫,以暗中潜入企图行刺皇上的罪名抓捕了她。
秦三楚全程都没有现身。
弑君之罪,按理说是格杀勿论,但她在监牢里待了好些天,也没人押她去斩首,只要无穷无尽的刑罚,鞭抽火烙水淹,将她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几天后,国师来看了她。
秦三朝说不出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说是心如刀割也不为过,她想离开这个噩梦一般的皇宫,而国师和秦三楚亲手打造了她的噩。
因此她艰难地转了个身,留给3号一个满是悲凉的背影。
3号也不意外,他自顾自蹲下身来,在秦三朝眉心轻轻一划,钻心的疼痛过后,一颗小小的光球从额头上滑落,掉在了他颊边。
“我将你的命格一分为二,你现在去雕一个童女木偶,就像你们族人传承生命用的那样,把一半命格放进去,七天之后我会来取。”
他目光悲悯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既然能预知未来,不妨告诉你,这个继承了你一半生命的木偶,会代替你留在这个皇宫里,等你寿命归零,自然会回到他身上,你逃不了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笑了笑,又说:“但总比死刑要好,我比较喜欢你存活的这条支线,因为更有挑战和可玩性。”
说完,也不等秦三朝回应,便离去了。
遍体鳞伤的秦三朝坐了起来,他虽然听不太明白3号的话,但也知道她别无选择,只能按3号的话做,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想活。
秦三朝雕刻木偶的技艺很纯熟,未到三天就完成了木偶,她想了想,给木偶取名为秦四暮。
朝三暮四,比喻反复无常。
就像她多舛的命途。
初生的秦四暮什么也不懂,但却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或许是雏鸟情结。
让她满目疮痍的心有了几分慰藉,但身体的苦痛依然无法忽视,她没撑到第七天,在第六条的夜里便体力不支昏倒过去。
耳边还响着一声声清脆稚嫩的“小朝姐姐”。
秦四暮叫了一阵子,也累了,便睡了过去。
好在秦三朝命大,并未一睡不醒,第七天清晨,她挣开双眼,发现秦四暮不见了,牢门上的锁也被人打开了。来不及多想,就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一路竟然没碰到一个守卫,童女木偶们在出口已等候她多时。
秦三楚站在木偶后面,与她遥遥相望,头发上的珠钗伶仃作响,有几分寂寥的意味。
她知道是秦三楚驱散了守卫。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是秦三楚先开了口。
“离开舂都,好好活下去,要长命百岁。”她眼里好像有泪,“保重,小朝,还有,对不起,我选的路不想后悔。”
秦三朝轻轻摇头,然后取下脖子上的长命锁交给她。
她以为自己有一肚子怨言要说,但真到了分别之际,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起来,最终她只是笨拙地比划了一句手语。
“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尽管这对两人来说,都是无法实现的祝福。
风一下子大了起来。
城墙上,小小的秦四暮牵着国师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小朝姐姐走了,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会回来的。”3号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目光飘向远方。“所有我们失去的东西,终有一天都会回到我们身边。”
视野里的秦三朝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
她朝远离海的方向疯狂奔跑,用尽全身力气,好像只要停下来,身后无形的命运之手就会将他抓回去,面对所有孤独和背叛。
她跑到了一个与舂都截然不同的都城,街上的人都仙气飘飘,手里拿着各种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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