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便可放心将兵力集中前线,稳步推进中原,他料定龙脉之事已无人能阻止。
即便知道些风吹草动,有狱释宗在,此事也是事半功倍,前后夹击,明处暗处都被他拿捏在手中,他自然志得意满。
不过狱释宗的目的是帮助蚩尤削弱龙脉,如今连鹤不归都不能说出龙脉确切的位置和转化形式,他们又能用什么方式削弱呢?
鹤不归冥思苦想。
“祭祀仪式……”鹤不归眼睛一亮,“祭祀!空知,啸月楼可提到血渊殿是否运送过祭祀用物?”
“有。”空知道,“牲畜鲜血,数百坛之多。”
“以血浸泽大地,以气破除福祉。”鹤不归阴沉道,“真是寻了个好借口。”
血渊殿以驭尸起家,惯常用嗜血的法子修炼,狱释宗更是以阴邪魔气为修炼根基的门派,一吐一纳间,想要彻底将一片风水福地毁于一旦也并非没有可能,事到如今,他们若真是叛了,无视天理公允只是寻常,做事只会更加疯狂。
鹤不归急问道:“玉无缺在什么地方?”
“师兄传信过来之前,已经动身前往药王谷。”空知见他神色像是有些着急,便道,“师尊可要将人叫回来?”
“来不及。”鹤不归算了算脚程,玉无缺现下恐怕已经快到金乌门和药王谷的地界,那可不比前线轻松多少,他道,“我去和他汇合,土脉可以削弱,但必须在我们二人的掌控下,不能有差错。”
空知即刻道:“我同师尊一起去。”
“不行。”鹤不归摇摇头。
空知:“可师尊也说了,那里被三家仙门盯上,也是凶多吉少,你们只有两个人实在太危险。”
“两个人就做两个人的事,人少些行动更隐秘。”鹤不归叮嘱道,“我走之后,浮空殿全权交给你,前线吃紧,师兄再是叮嘱让我别管,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空知认真听着:“师尊尽管吩咐。”
“将浮空山拆掉一半,半日之内把工厂立起来。”鹤不归安排道,“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后,你必须交付两万剑傀,一万去千鹤城,一万去白令川。”
鹤不归将一枚木符交到空知手上,他小心地揣进怀中,此符小到侍傀,大到飞甲,以至于移动整座浮空殿都听木符调令。
空知深觉责任重大,道:“是,徒儿会谨慎行事。”
“这些剑傀远远不够,时间拖得越久,神女能从魂窟里召回的魂魄也就越多,活死人无痛无伤,尸身只是工具,人族根本经不起这么耗下去。”鹤不归一早就清空了半数剑傀支援前线,如今得知送去的剑傀几乎全部报废,他道,“造傀之事不能停,若前线战事缓和,便将傀儡埋在这附近。”
他指了一个地方,空知明了道:“我明白了,竭尽浮空殿之所能。”
鹤不归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收拾东西吧,我即刻就动身。”
英招是前日才刚做出来的骑行偃甲,和鹿属功效相仿,一样能迅疾如风,鹤不归竖着高高的马尾,脱去宫袍只着一身素白劲装,戴着斗笠便骑马下山了。
他不希望浮空殿的任何动向被外界所知,而此次玉无缺孤身涉险,比上清观的情势更险峻,稍有不慎暴露行踪便有可能彻底被俘,那暗线也就断了。
如今战火虽勉强维持在海边,可时间就是一剂,拖得越久毒性越大,迟早溃烂至心脏,驱动这一切的关键便是不死城的魂窟,好似鹤不归的傀儡,没了灵核,那也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木头。
一击必杀的前提是,出击的人万万不能急躁。
“太微上仙!”山门口一侧的小亭子里,突然闯出一人将他拦下,他摘掉斗笠露出锃亮的脑瓜,谦卑地行了个礼,正是无量斋的方丈宗焕大师。
鹤不归勒紧缰绳,英招高高扬起马首,停了下来。
鹤不归见他未着僧袍,斗笠遮面看着很是低调,问道:“特意等我?”
“来的唐突,本想上山拜访,才走到此处就遇到上仙外出,许是天意吧。”宗焕侧身相邀,“只是有几句话,还请上仙入内相谈。”
无量斋虽是司掌刑罚的独立门派,如今天下大乱,他们也几乎将人手都派了出去四处支援,宗焕大师忙得焦头烂额,此时出现在这里,鹤不归也知道他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必须面谈。
鹤不归走到亭中坐下,开门见山道:“我有要事要离开一阵子,宗焕,你长话短说。”
“玉无缺。”宗焕简短到只抛出一个名字,双方便已了然于胸。
鹤不归直视他:“要问蠃鱼魂魄之事?”
宗焕大师摇摇头:“玉施主当初种下心魔根,是同天道立誓,而非同我立誓,我不是来要真相的。”
“孰是孰非,且看将来苍生能否逃过一劫,此时提点,未免太心急了些。”鹤不归淡淡道。
“小西哥哥,我不是要提点他,更非以此为难你。”宗焕叹了口气,“规矩之外尚有人情,可我一人知晓玉无缺的本意并没有用处,若他枉顾天道做了错事,降下重罚可就晚了。”
“错事?”鹤不归不屑道,“若救万民于水火是错事,那便是我同他一起做下的,我们自己担着。”
宗焕急道:“小西哥哥,贫僧同你说这些,不是要跟你置气啊,我……我听到外头传言,料想若哪日玉施主当真出事,你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可天道降罪,仙凡无有区别,那可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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