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瞬间脸都绿了大半:“你说什么?”
乌骞贼笑道:“嘿嘿嘿,颜颜长大了,要看大人才能看的书——什么孤单啊,新生啊,父母啊一类的东西,他好像特别感兴趣呢。”
“他想当爹想疯了吧。”印斟简直无语,“真是不可理喻。”
乌骞道:“那自然了,颜颜喜欢小孩子,你又不会生小孩子,他以后都不跟你玩了。”
印斟却拉长一张棺材似的冷脸,一板一眼地对乌骞道:“你在这里守好,我去别的地方找他……如果你比我先遇到的话,记得帮我说一声,我有话必须找他谈。”
“好嘞,碰不得哥哥慢走!”
乌骞表面答应得甚是容易,回头等印斟转身走得远了,方是不屑一顾地哼出一声,仰头嗤笑道:“呸,我才不帮臭大人办事呢!颜颜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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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此刻的谢恒颜,确是在看那本图画丰富,自带批注,还“只有大人才能看”的……栽种手记。
他闲来无事,把这小破本子捏在手里,前后翻了快五六遍,最后能找出来最多的,也就是这本手记原主最是喜好栽种的“栀子花”,以及通篇都在记录的某些看似为栽种过程,实则又别有一番深意的潦草文字。
谢恒颜又把它们细细整理过一遍,随即凭借最初那天晚上入岛的记忆,沿着软泥小路七弯八拐,顺利找到了杨德奕所居住的那顶帐篷。
刚好杨德奕正在帐外提着一只木桶,忙前忙后给他新栽的树苗浇水施肥。
谢恒颜上去喊了一声:“村长。”
这时杨德奕也注意到他了,遂停下手里的活计,直起腰身来盯着他瞧:“……是你啊,今天怎不和你那位朋友一起?”
“我有话想单独问您。”谢恒颜跨步走过去,“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
杨德奕想了想,干脆把木桶也一并放下,朝谢恒颜道:“有什么话,进帐篷说吧,外面风大。”
“这些天,印斟都在跟随乌大哥一起出海。但想来您也清楚,其实一条捕捞用的普通渔船,根本没法向更深的海域继续行驶。 ”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光线昏暗的帐篷内间,杨德奕点燃一盏照明用的烛台,并示意谢恒颜可以坐下与他交谈。
然而谢恒颜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只定身站在原地,沉眸与杨德奕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可能会使您非常为难……但事实就是这样,迄今为止,他们绕着海岛转了无数道圈,却依然都是空手而归。可能时间再拖久一些,大多数原有能力反抗挣扎的人,都等不到重出这片海域的那一天。”
“我明白你的意思。”杨德奕缓声道,“你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一艘能够往海上持续远行的大船。”
谢恒颜:“其实那天见面时,我就想这样说了。当时乌纳大哥的态度很明显,他认为有渔船就足够了,没必要花心思去造一艘更大的船——我猜岛上大多数人,也和他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我也一直没提。”
杨德奕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乌纳这孩子,一直就是这样。加上造船也并非一件容易事情,没人愿意拿剩余不多的性命,去做一把风险极大的赌注。”
“那如果现在我有办法,能让赌注的风险化到最小呢?”谢恒颜突然问道。
杨德奕不太确信地道:“……你有什么办法?”
谢恒颜并没有把话题继续往下延伸。他抬眼望向杨德奕,忽又别有意味地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另有一件事情,想要找您打听清楚。”
杨德奕:“你说罢,我定然知无不言。”
谢恒颜:“我记得村长您曾经说过,您和您的家人,是第一批到往岛上安家落户的住民。”
杨德奕:“……是。”
“在此之前,这座岛上还有别人来过吗?”谢恒颜问,“又或者说……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生活迹象,证明这里以前是住过活人的?”
杨德奕皱了眉头,略加思索一番,方是迟疑地道:“我们当时来的那阵儿,整座海岛都是空的,没有见到任何活人的踪影……但也不曾见过死人的尸骨。”
谢恒颜疑道:“就是一座空岛,什么也没有?”
“不,光这么一座空岛,我们也不会选择长期落脚。”杨德奕摇了摇头,继而又道,“当年的海岛还不像这样贫瘠,自然生长的野生食材相当丰富。后来是因落难的人数愈渐增多,才会落得今天这般困苦模样。”
谢恒颜:“那就说明很有可能,这座岛上原是住过人的……且这个人离岛之前不受怪病影响,所以并没有因此病发身亡。”
杨德奕眯眼道:“是这样,没错。但这不能证明,我们也能一样顺利地离开。”
谢恒颜却道:“先不谈这个,我还有第二个问题。”
杨德奕:“什么?”
谢恒颜毫不犹豫地问:“村长知不知道在这村里,有谁喜欢栽种栀子花的?”
杨德奕顿有些茫然:“怎突然想到问这个?栀子花这种东西,在村里算很普遍了,每年夏秋时节都不缺人种的……当然其他花也是一样。”
“……”谢恒颜尴尬地挠了挠头,“就没那种很狂热的,爱花成疾的人吗?”
杨德奕干脆果断地说:“没有。”
谢恒颜仍不死心:“我再换一种问法。村长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曲蓉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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