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期待地道:“真的吗?”
——于是半炷香之后。
容十涟把守村口的大黄狗给牵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带到谢恒颜旁边,问他:“……你看这个,行吗?”
“诶?”
谢恒颜弯腰下去,打量眼前呼哧呼哧,吐舌头摇尾巴的大黄狗。
肉确实挺多,抱着肯定舒服。
看样子性格也不会太差……至少吵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彼此间的语言不通。
容十涟牵着大黄狗,又饱含试探性地问了一遍:“把它给你做对象……行吗?”
其实她在问这句话之前,就已料定谢恒颜必然会出言拒绝。
——但凡是带有正常思维的人或者妖,至少能分清自己喜欢的东西,究竟是人还是畜生。
因为只需理清这一点,接下来的感情拷问就会变得异常简单。所谓“喜欢”与“爱”的本身,便是不同层次的无数类情绪,喜欢人还是喜欢狗,是敬爱宠爱还是彼此相爱,其实是很容易阐明清楚的问题。
然而容十涟在牵出这只狗之前,似乎忘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前提。
……人形傀儡,是没有心的。
这也是它们分不清自身感情的原因之一。
以至于谢恒颜垂头看到大黄狗的第一眼,双颊泛红,杏目发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失去理智地扑了上去,抱着毛茸茸的狗肚子一连撸了好几十圈。
“果然抱起来很舒服!”谢恒颜整颗脑袋都埋进了狗脖子里,直抵着暖融融的狗毛蹭个不停,“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吗?我觉得我快要参悟喜欢的道理了……呜呜呜,好暖和!好爽啊!”
“不是……”容十涟快要失声地道,“你冷静一点,赶快把狗放下!”
“糖水姐姐,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吗!”谢恒颜当真如同找着命中归宿一般,抱着狗头迟迟不肯撒手,“它身上真的太舒服了,我需要它给我暖被窝!”
容十涟已然仓皇至极:“它只是一条狗啊!”
“没关系!”
谢傻狗抱着对面的大黄狗,这两只就像是眼神互通一般,彼此无声地对望半晌,谢恒颜眉眼一弯,终是露出久违舒心的笑容:“——我决定,就是它了!”
容十涟自觉好心办了坏事,亦在谢恒颜爽朗笑出来的一瞬之间——五官下垂,面容扭曲,整一张脸彻彻底底地垮了下来。
*
印斟回家时刚好是傍晚。
今日船靠码头相对较早,中途路过浅海滩那一阵,他特地向乌纳打了声招呼,随后一个人卷起裤管,沿着距离海岛最近那一片水域,小心翼翼去拾取水底的贝壳。
据说谢恒颜原来是住在铜京岛上的。那他从小应该不缺这些东西,珍珠贝壳海螺什么的,海滩边上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他看它们的眼光,多少会有一点高。
印斟也是料想到这一点,遂在弯腰挑选贝壳的时候,一直都在仔细且刻意去留心,生怕又捡回一块破损缺漏的,届时又惹得谢恒颜无端生恼。
这样一番无休止的忙碌下来,他前后耗用将近一个时辰,等到太阳落山那会儿,浸得头顶整片天都黑了,最终拾了大小无数块贝壳堆齐在手里,甚至能堆起一座五彩缤纷的小山。
印斟把它们一起收进随身携带的小布袋子,后又扯下一根麻绳将袋子的开口系实拧紧,防止走路的过程中不慎摔坏碰碎。
直至极为谨慎地完成以上这一系列郑重的举措,他才稍适安下心来,缓缓舒出一口气,踩着湿漉漉的鞋子准备尽快回家。
这一回的印斟,是实了心地对天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同谢恒颜和好。
如果连这样都没法成功哄好一只傀儡的话……那只能说明印斟在做人这一方面,是真的很失败了。
所以他这一路揣着满兜的贝壳,心里就一直在做出不同的设想。
——比如说,谢某人头次见到这样多亮闪闪的贝壳,当即感动到痛哭流涕,扑上来抱着印斟说:“斟哥哥,辛苦你了,我原来一直不知道你这么体贴!”
——比如说,谢某人他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晚上趁印斟睡着的时候,偷偷把石块堆的分界线给撤了,并在印斟枕头下留了一张纸条:我不生气了,我们和好吧。
——再比如说……
沿路幻想了这么多个比如说,然而当印斟当真走到帐篷门口,把布帘子一把朝上掀开的时候……
彼时帐内却是漆黑一片,并没有半点谢恒颜的踪影。
印斟回时狂跳许久的心脏,突然又有些回归现实的低落。
他抱着那袋子沉甸甸的贝壳,走路都在发出一阵阵清脆而又好听的低鸣。
最后的最后,走回自己被分出一半的稻草堆旁。印斟长叹一声,压根什么也不看,就直接不长眼睛地坐了下来——
紧接着感觉屁!股底下温温的一软,他浑身汗毛倒竖,又给连蹦带跳地站了起来,惊声喝道:“谁!”
“汪!”
黑暗里,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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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有生之年绝对没想过,自己要和一条狗子争宠!
屈辱. jpg
不过等贝壳真正送出去,他也会确认自己的心意啦~
全文大概就剩谢恒颜一个沙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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