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
“我说, 让你安心养胎。”杨德奕道, “乌纳的性命……由我来担着。”
“不,村长, 您这……”容十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使不得,村长, 永村不能失去您的支撑!”
杨德奕定定凝视着容十涟,谢恒颜总感觉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讲, 但到一直挨到最后, 老人也仅只说出一句:“十涟,稚子新生,理当无罪。”
容十涟幡然抬头,眼神中是深深的动摇与震撼。
杨德奕继续道:“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容十涟颤声道:“您……”
稚子……无罪。
谢恒颜眯起杏眼, 似要顺势想起些什么, 但是很快, 又被杨德奕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
“乌骞, 以及你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们不能失去乌纳的照顾。”杨德奕沉声道,“村民们更离不开乌纳的号召。”
容十涟蹙眉道:“这样不行,村长!我和纳哥何德何能,受您如此大恩!”
“希望你能做位合格的母亲。”杨德奕道, “不要让我失望啊, 十涟。”
容十涟慌忙道:“您在说什么呢!这座村子, 可是由您亲手建造起来的……纳哥他就算醒着,也不会同意您的做法!”
“乌纳深明大义,势必会理解我的想法。”杨德奕眉目舒缓,微微笑着道,“……我也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
话说完时,容十涟挣扎起身,还试图继续与他辩驳,杨德奕却是去意已决,转身掀开布帘,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为什么会是这样!”容十涟趔趄着坐回草堆,几近魂不守舍地道,“将业生印让给纳哥,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谢恒颜愣了一愣,还是捧起剩余的半碗鱼汤,向容十涟道:“糖水姐姐,别急了,吃东西吧。”
但容十涟此时的脸色并不太好,说不出的惨白乏力,就像在掩藏什么不可说的心事。
“乌大哥能够得救,难道不是好事么?”谢恒颜道,“这样村长也可以得到解脱,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容十涟不耐道:“说多了你也不懂。村长这样做,纳哥就算醒过来,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我是不懂。你们人类的心思,太难猜了。”谢恒颜托腮道,“不过……说起来吧,我也有事想问你。”
容十涟:“……什么?”
谢恒颜:“你昨天说到的成夫人。也就是……曲蓉一这个人,你认识吗?”
“怎么?”容十涟疑道,“是你熟人?”
谢恒颜摇头道:“不熟,我不认识她。但我就想问问,你对她了解多少?”
容十涟不屑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个没嫁对人,最后惨遭夫家杀害的可怜女人罢了。他们当年成亲设宴那天,我还隐约在人群里瞥过一眼呢……”
谢恒颜紧张地问:“那你看清她长啥样了吗?”
“人那么多,怎可能看得一清二楚……不对,你何时变得如此八婆了!”容十涟嫌弃道。
谢恒颜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就是问问而已!我……我听说她也喜欢栀子花,就想能不能和那本手记的主人对得上号。那个……所以嘛,姐姐知不知道,那位成夫人原来是哪里人?”
“你在扯什么荒唐话,成夫人和那什么……栽种手记?这都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东西。”容十涟只觉得好笑,“人家那是土生土长的来枫镇人,怎可能来我们这座小破岛上种栀子花?”
谢恒颜:“可是……”
容十涟嘲道:“我看你是想得太多,整个人都魔怔起来了!”
谢恒颜眼尾一垂,顿时有些颓了:“……”
——想想容十涟也确实说得没错。他自打看过那本莫名诡异的栽种手记之后,满脑子就全是和栀子花有关的人或物事,反正听到什么便是什么,总容易联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许真到头来,它们彼此之间压根没有半点干系……全部是他一个人的臆想罢了。
“啊……烦死了,我该怎么办呐。”谢恒颜抓狂喊道。
容十涟却也跟着道:“我才是烦死了!”
谢恒颜道:“村长都愿舍命救活乌大哥了,你还有啥烦的!”
容十涟刚要说点什么,忽听帐外一阵叩门声响,印斟冷冷站在布帘后方,喊谢恒颜道:“别闲聊了,出来!”
“哦!”谢恒颜立马起身,放下手里东西,转头对容十涟道:“那……糖水姐姐,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得一阵再来看你。”
容十涟仓皇道:“等等!你打算做什么去?”
谢恒颜没有回答,只笑了笑,示意她可以暂且安心。
容十涟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登时又高声喝道:“我同你一起去!”
“你身子正虚,不宜过度劳累。”谢恒颜摇头拒绝,“这事包在我和印斟身上,你别太担心!”
容十涟怒道:“怎么可能不担心?那可是我的丈夫!”
谢恒颜不再多言,转头撩起布帘,拉开步伐直接奔向了帐外。而容十涟经得一番左思右想,待要上前去追,无奈于身体困顿乏力,终又手脚虚软,踉跄着缓缓朝后仰了回去。
偏偏印斟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这会刚见到谢恒颜出来,一整张脸绷得跟棺材一样,显是非常不高兴。
谢恒颜凑上去问:“干什么你,吃了炮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