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喂,阿骞!”
“这个给我了,颜颜不陪我堆雪人,以后都不还给你!”乌骞眉目一挑,勾手拎着布袋揣进怀里,二话不说,拔腿便朝相反的方向开跑。
谢恒颜当时就急了。那些贝壳,是印斟第一次用心挑给他的礼物!这样重要的东西,对傀儡来说具有非常特殊的含义,所以他才会把它们时常挂在身上,就连走路也忍不住拿出来多瞅两眼。
“还给我啊!”谢恒颜边追边喊,“阿骞,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熟料乌骞溜得跟兔子一样快,跑路时还不忘回头与他扯起鬼脸:“什么什么,颜颜还会生气吗?”
谢恒颜大声道:“当然会生气了!”
“那我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乌骞低头把布袋拉开一条细缝,旋即就让里头色彩缤纷的大小贝壳闪到了眼睛,“哇,好漂亮啊!这些……这些是碰不得哥哥专程为你捡的吧!”
言罢不忘调侃一句:“你们两个,果然有猫腻!”
“别说了,快还给我!”
谢恒颜涨红了脸,原想顺势说些什么,却见乌骞迈腿开跑的过程当中,那只开了缝的小布袋亦随之大幅度摇晃,其间早已塞满的五彩贝壳不断从袋口溢了出来,稀里哗啦朝外撒落一地!
“啊啊啊……不要跑了,都撒出来了呜啊啊啊!”谢恒颜快要哭出来了,“好过分!”
乌骞浑然不觉异常,径自跑得尤其欢快:“有本事,你就来追我呀!”
谢恒颜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容十涟脾气这么暴躁了——原来平日里天真又可爱的小孩子,还有这样令人讨厌的一面!
傀儡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我追不到吗,我真的生气了!”
乌骞继续扯鬼脸道:“那就追呗,追到也不还给你!”
谢恒颜怒道:“你给我站住!”
乌骞:“颜颜是笨蛋,颜颜是笨蛋!”
忽然,“噗通”一声巨响,笨蛋猛地一个趔趄,脑袋朝下狠狠扑进了深雪地里。
乌骞:“……”
谢恒颜:“……”
“哇,笨蛋摔倒了,哈哈哈哈哈哈,颜颜真的好傻哦!”
乌骞一面笑一面跑,初时哈哈笑得无比开怀。
——但跑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反应过来,总觉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咦,颜颜为什么不跑了?”他停下脚步,没忍住往回走近了些,“你……你怎么了?”
最终回答他的,只有周遭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谢恒颜一头扎在近半尺深的厚雪堆里,除去开始手脚无意识地挣动两下,之后再未有过任何其余的动作。
乌骞蓦地慌神,又抱着贝壳火急火燎地跑了回去。
偏偏此时的谢恒颜,好像半块地里扎根的大石头,深深嵌进雪地中央,动也不动,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乌骞跑去探他手腕,却冰得跟死人一样,又僵又冷,连最基本的脉搏都没有!
“颜颜!”小毛孩吓得浑身一震,呆怔半晌过后,方是抱紧傀儡的手臂,搁进怀里又拽又晃,“颜颜你不要吓我啊!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摔痛哪里了?”
“颜颜醒醒!喂,你还好吗?”
“颜颜!”
“颜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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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吗……?”
“不会死了吧!”
眼前忽然有了光。
“看来没死,呼……”传来女子松一口气的声音。但紧接着,她又朝向一旁矮小瘦削的人影,怒声喝道:“乌骞,你小子又欠揍吗!都说了,玩闹也要有个限度!”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乌骞小声啜泣道,“颜颜会不会有事啊,我好怕他会死!”
“死倒不至于吧,我看他之前昏过一次,也不晓得这次怎么回事……啊!醒了醒了,眼睛睁开一点了!”
谢恒颜浑身一抖,忽然眯开一双黝黑发亮的杏仁眼。然后刚巧对上面前一大一小两颗人头——大的是容十涟,小的是乌骞。两人俱是满脸关切又恐慌的神情,正十分专注地凝视着谢恒颜,半天过去,竟连眼也没眨一下!
“呃,你们……”谢恒颜尴尬地坐直起身,发觉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居然又回到了乌纳家的帐篷里。这会儿还霸占着他家稻草铺的大床,外带几层厚重的毛毯及被褥,几乎全是容十涟和乌骞两人用的东西。
谢恒颜干巴巴道:“糖、糖水姐姐……”
“嘘,别说话。”容十涟俯身给他盛过一碗姜汤,热乎乎的,捧手里丝丝冒着白气,“你刚刚摔进雪堆里,手脚都冻僵了。我和乌骞费好大力气,才把你拖回来……差点没累死。”
谢恒颜侧头去看乌骞,后者则眼泪汪汪的,哭得像只花猫儿一样,五官都快错位了。
容十涟却说:“喝姜汤罢,不要发愣了!”
“噢……谢、谢谢!”谢恒颜回过神来,低头啜一口姜汤,甜辣甜辣的味道。想是容十涟怕他光闻姜味儿喝不下去,又朝里添了不少甜到发腻的白糖。
“多谢糖水姐姐。”谢恒颜喝完姜汤,又重复说了一遍,“真的谢谢,我、我原本以为,你该生我气了……”
“我说啊,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和小孩子一起玩闹,居然还能摔倒!”容十涟坐到稻草堆边,无限担忧地道,“还有,上回也像这样,一栽就昏死过去了,说什么都没反应。我和乌骞快被你吓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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