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觅伶道:“不,容家的人,我不放心。我还是想自己去扶则山上看看……”
“小姐!”霍石堂忙唤了她道,“小姐若不放心,尽管差使老奴去吧,此事当数老奴看护不周,于情于理,都是该老奴去的……”
霍石堂这一句老奴前,老奴后的,反让成觅伶觉得过意不去,两人又相互争执了片刻,最终是霍石堂出了房门,继又披了件外袍,满口答允说必将成道逢带回。
如此一来,成觅伶只好勉强应了,却也是一脸担忧出神的模样,目送霍石堂转身走远。
偏待他彻底没了踪影,成觅伶方鬼鬼祟祟摸进他房里,旁的守卫问她进去做甚,她只说落了两样东西在此,又怕管家数落,这会趁他不再时进门来寻。
——其实自先前第一批傀儡入侵来枫镇时,成觅伶便对霍石堂的行为举措有过一定质疑,但耐不住他待成道逢一片忠心耿耿,因此成觅伶也没有过度去追究。
到如今不知怎的,尤其近来这段日子里,霍石堂的一举一动愈发引得人生疑,成觅伶自觉耐了有一段时间,这会俨然是支撑不住了,方偷潜入霍石堂的房中,意图寻得什么详细的踪迹。
然而很可惜的是,霍石堂的房间里外什么都没有,一切摆设同原来相差无几,数十年来俱是如此,几乎不存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成觅伶绕着他的衣柜书桌仔细翻找过一阵,最终不留痕迹地将它们归还远处,方静下心来思忖一阵过后,又转向关押印斟的那处暗间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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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方才印斟知晓谢恒颜受重伤一事之后,成觅伶能明显感觉到他变得魂不守舍……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印斟的心思便并不在这里。
尤其这会子谢恒颜生死未卜,印斟一人身险牢狱之中,根本无法脱开险境前去施救。
……倘若谢恒颜就此葬身来枫镇中,印斟多半也会随他而去吧。
成觅伶如是想着,片晌过去,方是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走到一旁微有缝隙的窗边,唤了印斟道:“……师兄。”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成觅伶猜测他并非是入睡了,只是单纯不想回答罢了。
“师兄……”成觅伶又道。
仍旧没有任何声音。印斟大抵是存了心要保持沉默,此刻竟是谁也不愿出声搭理。
“师兄,我知道如何能救小倌。”成觅伶道,“如果你真有心想去寻他,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这一回,屋中长久的死寂让成觅伶感到了绝望,而就当她将欲转身离开的间隙里,窗内陡然发出锁链与镣铐相互碰撞的声响——印斟终于站起了身,并试图朝窗边靠拢。
“师兄,你先听我把话说清楚。”
成觅伶一字一句,极是认真道:“方才外面闹一团乱,想来你也听进了大半。”
她说的是扶则山突然起火的事。印斟自然明白,于是淡声道:“你说。”
“容磐派康问带一小队人马上山去了,包括我爹可能也在,这会管家也跟着一块去了。”成觅伶压低声音,左右见无人窥听,适才小心翼翼对印斟道,“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什么不对……但又可能没有。好像背后有一股力量,将目前我们所有人,在拼命朝同一个方向引……而那个方向,刚好就是往扶则山去的。”
成觅伶实在憋得太久,自接管璧御府以来,她心里的事情堆积成山,一直想找个人一吐为快,如今身边最信任的只有一个印斟,自然赶着对他说出所有的想法。
不料印斟听闻至此,却没来由地沉默了一段时间,成觅伶原以为这些话又戳了他的痛处,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但印斟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及至片刻之后,他对成觅伶说:“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
“什么事?”成觅伶屏住呼吸,惶然问道。
“我这一路以来,让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不在少数。若说当年容饮骤死之事,以及后来翡石村全数损毁,这些确与我的行踪脱不开干系。”印斟凝声道,“唯有两样,我至今觉得解释不通。”
成觅伶问:“是……哪两样?”
“第一,当年游清神像遭毁。我原以为,此事多半是山内憎恨神君的凶戾妖兽所为,但后来再回想时,发现那时忽略太多缺漏之处。”
当时印斟给谢恒颜递了两大包裹,并留下寻常遮雨用的一柄绿伞。但后来成道逢说,他在那绿伞内放置了镇妖符咒,随时能治谢恒颜于死地。
于是印斟心生愧疚,满脑子的悔意,直将发觉谢恒颜存活后的那份惊喜,全数用在与他温存的细腻时光上——在那期间谢恒颜遗失了包裹和绿伞,但他们谁也不曾在意此事,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而最后那绿伞和包裹去了哪里呢?
“当初将伞交到我手上的,不是师父,而是霍管家。”印斟沉声道。
成觅伶不由睁大双眼,喃声说道:“也就是说,你怀疑当年神像遭毁之事,与霍管家有关?”
“何止有关?”印斟道,“他侍奉师父多年,早对符纸咒文类的术法得心应手,借镇妖符咒的攻击性,转去摧毁祠堂中的石像,对他都是信手拈来的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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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几百年前的老坑了,前情回顾指路56章往后……那时候的谢恒颜真的很软萌啊,虽然现在也很软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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