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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峙嘴硬,当即爬起来矗立,一脸风淡云轻:“无碍。”见裴爱近前,他脚下后退半步,低头,那失礼处仍不争气,依然醒目。
王峙一挥袖子挡住,眼神躲闪:“我去沐浴。”说罢转身离去。
门外天刚蒙蒙亮,雾气四起,晴日不见。王峙大袖子仍挡在身前,高声唤道:“冲天!”
小跟班屁颠屁颠跑过来,弯腰躬身:“府君有何吩咐?”
“备水,我要沐浴。”
冲天楞了楞:“府君恐怕得等会了,热水还没架上火。”
王峙横他一眼:“谁要热水了?我要冷水。”
“喏,喏,属下这就去准备。”
这院内本就有个非露天的池子,冲天吩咐下去,仆从们慌忙备了半池储着的泉水,婢女们撒上香料、花瓣。
而后通知冲天,冲天再通知王峙。
王峙入内,纱帐似烟飘起,露出浴池一角。他见内里有四个婢女,或捧衣物,或持水巾帕,看样子是要伺候他沐浴的。
王峙肃然扫过,婢女们吓得屏退。
王峙这才松了口气,放下袖子。
冲天同另外两个王峙的随从,在外守着。
见婢女们如鱼般逃出来,一人小声道:“府君又发脾气了?”
另一人立马反驳:“不一定,你几时见府君沐浴,旁边有人的?”这类私密的事情,王峙从不让婢女伺候,所以今日是正常操作。又道,“府君昨夜洞房做新郎,怎可能发脾气!”温柔乡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因如此,才会生气!你没见府君是被强迫娶亲的么……”
两人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便一起问向冲天:“冲天哥哥,你是府君眼前的大红人,可知道……府君心情如何?”
冲天皱眉,道:“你俩争执,我早听到了。唉,我也辨不清楚,照着府君之前的态度,对这门婚事的确是不情愿的。但今日府君从新房出来,既囔着沐浴,还整个脸飞红。”
“啧、啧。”
冲天道:“不过,我看府君的脸色,却也不是欢心。”
“那是什么?”
冲天皱眉,府君生气吗?却也没见愠色……冲天一时答不上来。
“冲天——”
室内一声高亢叫唤,三仆皆吓一跳。
另外两人脚下立马后头,缩着肩膀,双手做出前推的手势:“冲天哥哥,府君喊你,快去!”
“快去!”
冲天同样吓着,埋头快步入内,不多时,又快步出来。
“怎么样?”
“怎么了?”
二仆同时问道。
冲天一脸讳色:“府君喊腰疼,叫我拿药膏……说是腰伤着了。”
“啧啧!”
“唉!别说出去啊!”冲天急忙嘱咐。
“哥哥放心,我俩口风严得很。”
“就是。”
冲天闻言,笑着松了口气。
然后,三日后,王家上下就传遍了:狼君暴戾,洞房花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之后,在建康城传开去,接着,又传到广陵……
当然,这会王峙不知流言,裴爱亦不知道。一个沐浴更衣,一个等在房中,一个焦灼苦恼,一个困惑忐忑。
裴爱等了许久,仍不见王峙归来。反倒是有几名婢女,轻叩房门:“夫人,该洗漱了。”
新妇见姑舅的时辰,在王家是严格规定好了的。裴爱恐怕耽误,便允那群婢女进来,帮她梳洗,于是王峙进门时,正见着裴爱对镜端坐,一身干净新衣服,青丝窕窕垂下。
婢女握梳,正缓缓捋过裴爱如瀑的青丝。
众人听见脚步声,一齐回转头来。
婢女们纷纷行礼:“郎君。”
王峙手负在身后,点了点头。目光缓缓右移,对上裴爱目光,两人面上都是一烫,不知如何开口。
王峙赶紧挪开目光,裴爱迟了些,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婢女给裴爱挽髻,待要簪钗,她却让婢女们退下了。
房内只剩下夫妇二人。
王峙冉步朝裴爱走近,反剪在背后的两只胳膊绕至前来,裴爱见着,他竟捧了两只紫红木兰,双手恭敬递至裴爱面前。
微微花香伴清风。
王峙道:“轻薄娘子,羞愧难当。无言骤去,是为失礼。以木兰作赔,还望娘子原谅,我日后定不再犯。”
原来,花是用来赔罪的。两只木兰,分别代表两次过错。唉,她还以为是代表一对人呢!
裴爱的惴惴不安瞬间驱散,笑道:“两只木兰就够赔啦?”
王峙头一抬,嘴一硬:“那你想怎样?”缓了缓,他语气重放柔和,许诺道,“是我失礼在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但凡我能全力的,都可以允诺你。”
裴爱笑道:“我没想好,先欠着!”
王峙愣住。
裴爱却已转过身去,自己挑起簪镯水粉来。王家果然贵气,各色宝钗摆了满桌,左边一筐是婢女呈上来的簪花,都是从王家园子里新鲜摘来。还有螺黛、水粉……光口脂就摆了两排。
裴爱第一回 见这么多选择,陷入纠结。
就在这时,王峙突然道:“你若不放心,我可以给你立下字句。”
裴爱懵了两秒,恍然大悟:夫君才刚对她上一句话做出反应。既然欠了,就要立字句,让她安心。</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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