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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她嘴巴上粘了米糕的米粒,掏出绢帕,要给裴爱擦。
裴爱忙道:“我有我有。”要掏自己的帕子,王峙早不由分说,替她擦干净了嘴。他的动作有些重,裴爱被他擦得晕乎乎的,呆了好一会儿。
王峙道:“吃饱没?”
裴爱迟疑,内心没吃饱,但理智告诉她作为一位女郎该答吃饱了。
王峙笑出声:“没吃饱就继续吃。”
裴爱冲他一笑,既然如此,就不客气了。
她是眼花缭乱,在那挑菜品,捡着好吃的多吃几口。王峙坐在她对面,跟个雕塑似一动不动注视着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裴爱浑然未觉,已沉迷在美食中。
王峙突然道:“我喜欢看娘子食饭。”
裴爱是又吃了两筷子,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他说喜欢看他食饭。
裴爱心道:我不仅希望夫君喜欢看我食饭,还喜欢看我梳妆,看我栽花,看我弹琴,甚至喜欢我这个人……那更好了。
裴爱接下来的声音便有些软绵绵,怯涩涩:“夫君也吃。”
“喏。”王峙笑得欢心,发丝都垂下来。他一贯吃得少,尤其是在家里,但是眼前裴爱吃得特别香,竟勾起他的胃口,多吃了些。
菜品样式多,份量少,两个人都吃多,便不够了。
王峙唤道:“冲天!”
冲天迅速进来,王峙问他:“早饭还有么?”
冲天皱眉,瞧着几近全空的盘子,奇怪府君怎么突然就好胃口了?难道是腰伤急需恢复,多吃了些?冲天躬身道:“没有准备许多。”
裴爱原本在扫光剩下的食物,听到对话,筷子滞了滞。
待冲天退下后,裴爱问王峙:“夫君的食物,都是冲天准备吗?”
王峙点点头。
裴爱没再多问,夫妇俩吃完,再次整理了下,就出门了。
后头跟着冲天并另两名仆从,抱着三箱礼物。
王峙说,这些是拜访亲戚要送的。他特别叮嘱裴爱,到时候见着亲戚,就说这些礼物都是她准备的。
裴爱感激应好。
冲天跟在后面,默默补充:“我们府君用心良苦。”
王峙回头瞪他:“多嘴。”
冲天埋头,默默退后三步。
两人首先拜访二房的亲戚。
边走边讲,王峙告诉裴爱:“二房不似我们这房,有许多人。”
裴爱道:“夫君说过。”画像时他提过一嘴。
王峙的步子习惯性迈得大,他走一步,裴爱要快走两步,才能保持与他平齐。远远在后望着,仿佛真如一只小白兔,蹦蹦跳跳追着一匹奔狼。
王峙继续道:“不过那边有许多庶子,我们只拜嫡亲的便是。”
裴爱点头,跟在他旁边。
王峙走了三步,才再次开口:“二翁是将军,多在军中。”
裴爱点头,晓得晓得!大将军王巍,领着军呢——虽然国家的军队常常打败仗。
王峙道:“二翁原先有一门亲事,娶的是何家女郎。这事我也是听阿娘说的,是她小时候的记忆……”
沿路垂柳若帐,随风飘摇,细碎的阳光洒在地上,裴爱从口中得知往事。
大将军王巍常年在军中,何女郎先后孕育三子:王达、王递、王近。
产子时王巍均不在身边。她在家中养育儿子,侍奉婆婆,多受挑剔——萧老夫人那人,最是喜欢在媳妇面前拿威风。
且彼时王瑰儿未出嫁,是位两面三刀的小姑。
婆婆和小姑合起伙来欺负何女郎。
王巍又不似王崇,遇事都站妻子这边。他从军中回来,萧老夫人哭诉,说何女郎为难她,王瑰儿在旁作证,王巍一时信了,竟将何女郎暴打一顿,打得四肢紫青,脸上都留了疤。
说要出妻。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王巍舍不得,反倒是那何女郎,因此冷了心肠,谢英照顾她且劝她:“此时不离,更待何时?”
何女郎便主动提出与王巍合离。
王巍舍不得,但母亲妹妹都说合离了好,他一时矛盾,去询问大哥王崇。
王崇道:“若你不动手,我自然是劝合不劝离。但你已动手,便是覆水难收。”
王巍没觉出大哥话里的深意,便与何女郎合离了。
何女郎返家五年,可能是在家中过得也不好,竟得了失忆症,将家人,前夫,包括三个儿子都忘了。王巍得知此事,一颗心揪起,竟是从未有过的不安。他悄悄从边境回来,探望何女郎。
何女郎痴痴傻傻瞧着她,道:“你来看我了。”说得王巍鼻头一酸。
可下一秒,何女郎呆呆笑起来,竟是不记得他,将他认错了。
王巍无比难过,他后悔了。
何女郎虽然忘了所有,但王巍依然想同她复合,努力了三四年,何家人都答应了,可何女郎就是不答应。
哪怕王巍将三子带到她面前,苦苦呼唤,何女郎就是痴痴傻傻笑,问:“你们是谁?”
又过了十几年,三子都长大了,王达过继给王崇,后来因为五石散一命呜呼。王递倒是争气,入仕做了侍郎。最小的王近,是三子中最聪明的,若凭实力,中正评议至少能当个三品,他却自毁前程,效仿王达,溺于五石散,宠爱美姬。
儿子都大了,该管的管了,不该管的管不了了,王巍可能执念放下,尚了平康公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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