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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这是未等传召就闯进来了。
我有些惊讶。
皇上沉静道:“焕儿,你太心急了,朕还未传召你。”
三皇子道:“儿臣有要事等父皇裁夺,心急如焚,便顾不得宫中的繁文缛节了,事急从权的道理,太傅是教导过儿臣的。”
三皇子这语气太不恭敬了,我忍不住转过身子,透过屏风往外看。这屏风设计的也妙,我挨着屏风,能隐约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我。
皇上似乎丢了个东西过去,道:“你说的是这件事吧,淑贵妃意图谋害朕,何钧已经上书,自称家风不严,愧为家主,愿辞去家主之位,让未入官场的何翰书管理何家事务,还说淑贵妃之母因教女无方,羞愧难当,已悬梁自尽了。”
我琢磨着那东西的形状,左思右想,才想起来皇上手边原先是有个奏折的。
三皇子的动作实在够快呀。
何钧明哲保身的速度也不慢。
难怪何老先生离世时,淑贵妃生生哭晕了过去,若是何老先生还在世,淑贵妃她娘绝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奏折被皇上掷出去,落在地毯上,三皇子却没捡,径直走到皇上床前,我也不确定三皇子是跨过了那奏折,还是直接踩了上去。
三皇子道:“父皇,您是要赐淑贵妃自尽呢,还是直接按谋反罪论处?”
皇上道:“淑贵妃也跟了朕许多年了,还是让她死得体面些吧。”
尤安立刻开始拟旨,同时,三皇子道:“父皇,淑贵妃是通过杨美人谋害你的,依儿臣之见,杨美人乃是从犯。”
我听见皇上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但语调从容,道:“焕儿,朕以为,赐死淑贵妃,已经能平息你心中怨气了。”
三皇子冷笑一声,道:“母后身为皇后,自尽而死,淑贵妃位低一等,起码要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挫骨扬灰,株连九族,方能两两相抵,使我心平静。”
三皇子从未有过如此暴戾的时刻,我心中一惊,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皇上道:“如果淑贵妃之死,都不能使你平静,那她无论是怎样的死法,你还是会耿耿于怀,恨结于心。”
三皇子道:“我难道不该恨吗?母后贵为皇后,却凄然自尽于玉凤宫,我本为嫡出皇子,却连一个臣下的小儿都敢奚落我,我如何能忘怀?”
我想起初见三皇子那日,在那片雪地里,三皇子的确跟太后告了状,自此何家子弟再不能入宫伴读,淑贵妃被太后敲打了一番,二公主也受召入宫了。
皇上叹道:“焕儿,你心里很清楚,你母亲纵容母家兄弟市井作恶,谋害淑贵妃与四皇子,这两项罪名,已经足够她一死了,你忘了太傅对你的教导吗?”
三皇子道:“我自然没忘记太傅的教导,太傅曾教过我,为君者,当公正严明,不得为私情所扰,淑贵妃屡次在后宫兴风作浪,父皇却一再包让,父皇又可还记得太傅的教导?”
皇上道:“兴风作浪还算不得,淑贵妃是个管事理账的好手,后宫诸事井井有条,有她的一份功劳,至于那些小动作,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而已。”
的确,这些年来,后宫内出的事屈指可数,且回回都是冲着我来的,连偌大后宫的风波事故都能牢牢掌控,淑贵妃的确是个管事的人才。
只是,那些于我而言惊心动魄的绝处逢生,于皇上就只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么?
我将手兜进袖子里,慢慢站直了身体。
三皇子道:“借杨美人之手给你下毒,也是小打小闹吗?”
皇上沉默片刻,道:“杨美人,朕的确是看错了,但朕不会赐死她,焕儿,朕批过的折子比你杀过的人还多,激将法对朕是没有用的,淑贵妃虽是害了朕,朕也不过只是少活了几年,有你继承朕的江山,朕很放心。”
三皇子道:“哦?父皇如何就能放心我呢?父皇就这么肯定,我会善待大哥和二哥?”
皇上道:“你大哥对你素来是好的,朕知道,你跟良妃有约定,你不会毁约,也不是那恩将仇报的人。”
三皇子道:“儿臣的确不喜恩将仇报,只是大哥对儿臣好,贤妃却未必对儿臣好,儿臣不会动大哥,但若是贤妃步步紧逼,害了大哥,那可就是大哥的命了。”
我看见皇上猛地动弹了一下,尤安立刻冲过去扶住了他,道:“皇上,奴才这就去一趟桂荫宫。”
三皇子仍站在原地,仿佛完全不为所动,皇上粗喘了几口气,道:“焕儿,你是在报复朕吗?”
三皇子道:“父皇心心念念要害我心悦之人,我别无他法,只好让父皇也尝一尝这滋味了,儿臣知道父皇对后宫嫔妃们都没什么感情,对大哥二哥却有舐犊之情,大哥原本就犯了头痛症,贤妃再一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父皇就静静等着吧。”
皇上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心悦之人?焕儿,你曾说过,你心悦一位河西郡的平民女子,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她染上瘟疫,死在河西郡,你痛不欲生,欲为她守孝三年,因此无心婚事,怎么,你又有新的心悦之人了吗?”
三皇子道:“父皇何必明知故问?”
我想起几年前,皇上突然不再过问三皇子的婚事,我还很轻松了一阵子,原来三皇子是寻了这个借口。</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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