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将床帐撩起,她看到一张如描似画的美人脸,白净如薄胎瓷似的,似乎一戳就破,两道眉毛却是极黑极长,垂落的长睫朦朦胧胧地投落两剪阴影,清雅庄肃,妙不可言。
正自打量,榻上的人突然一动,说不清是怎样,下一刻,言双凤便觉天晕地旋,地覆天翻,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摁在底下。
桌上的烛光摇曳散乱,原先极美的容貌浸在暗影中看不清了,黑幽幽中,唯独一双清亮如寒潭映冷月的眼,居高临下,冷飒慑人地俯视着。
这气势,倒确实如在深林逢恶虎,言双凤突然想起如意先前的种种忌惮,心口透凉,呼吸立止,却听那人似惊似疑地唤了声:“凤二?”
第2章
言双凤本正无措,蓦地听见这声,惊奇在瞬间盖过了恐惧。
“你、说什么?”她对上那双清如水寒如冰的眼,迟疑不解地:“你叫我……”
言双凤排行第二,因虎啸山庄的名声地位,山庄外面的人,或会尊称一声“言二姑娘”或“凤二姑娘”。
但并没有人如此直截了当地称呼她“凤二”,就算是家里的祖父,也只会宠溺地以“二丫头”相呼。
故而这个可疏离可亲近的称呼对于言双凤来说,着实陌生,尤其是从个一面之缘的生人口中唤出,更是透着无法形容的古怪。
对方安静着,并未回答,那眼神,却在不知不觉中依稀和软了几分。
言双凤却没耐心再等他的回答了,因为她发现了另一件了不得的事。
对方的手肘,原先很紧地抵在她的颈间,稍微用力就会压断她纤细的脖子,但就在唤出那两个字后,那力道稍微松了几分,可还是压着她未放开,尤其是那只手所搭垂之处,很不妥当。
言双凤目光下移,见对方并没离开之意,便道:“你是没摸着,还是没摸够?”
他一怔,仿佛不解,直到眸光闪动,才察觉了自己失礼的手。
恍惚中,言双凤仿佛听见有声很含糊的、意义不明的笑。
这笑莫名地激怒了她,不等对方动作,言双凤拼力挺身坐起。
半垂的帐子被两个人的动作撩的一阵惊慌摇晃,言双凤遽然起身,少年却反而往后一退,这带着闪避意思的一退,让言双凤窥知,她立刻反客为主。
不,她本就该是“主”。
言双凤是猝不及防给擒着手腕拽压在榻的,少年其实只有上半身动过,如此一来,他后倾回去,她反而步步紧逼。
烛光不失时机地从床帘外荡了回来,眼前一寸寸地明亮,少年完美无瑕的容颜也重新在眼前逐渐清晰,长眉入鬓,凤眼明锐,想来潘安宋玉不过如此。
言双凤盯着这张明明看似人畜无害的脸,若不是刚才被他饿虎扑食似的摁倒过,着实难以想象这样“娇弱”似的少年,爆发起来会是那样骇人。
她原本以为如意是偷懒,夸大其词,如今想想,却是错怪了那丫头。
可是,此时此刻,少年身上原本凌厉太过的煞气不知是消散了呢,还是收敛的高明,她竟不觉着如在虎爪之下的恐惧了。
言双凤挑衅又有点恼怒地瞪着少年,少年却也沉静如渊地凝视着她。
两个人四只眼睛,直透透毫无遮蔽地对视着,她的眸子里有簇簇地小小燃烧的火苗,而少年的眼眸不似方才的冷冽,却仍是寒潭似的,叫人看不出深浅。
顷刻,言双凤率先打破了沉默:“反了你了,”心神归位,她便也恢复了泼辣本色,恨不得伸出手指在少年如玉似的额头狠戳上几下:“我好心好意救你小命,你倒想要恩将仇报不成?”
不知是不是烛光的缘故,少年极好看的双眸里多了几分明亮和暖之色,他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仿佛虚弱地垂眸咳嗽了一声。
肩头的长发,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滑落下来,上好丝缎子似的。
不知怎地,言双凤就被那缕发丝撩拨的出了神,她看到少年凌乱半掩的衣衫,修长的脖颈,明显精致的锁骨,交领因为方才的动作,透出些许春光。
看到了不该看的,目光好像是溜冰的孩子不小心打了滑,嗖地飞了出去。
“娘子……”鬼鬼祟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是如意捧着一碗药,去而复返。
丫头迟迟疑疑地站在门边,瞪着两只圆眼,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幕。
自家娘子竟亲昵地靠在少年身边坐着,还贴的那样近,且是那样盛气凌人,肆无忌惮,对对方却背贴在床壁,半垂着头,羞答答的,像是被恶霸欺压了的良家女子。
言双凤这才意识到不太对,她赶忙挪身站起,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经意的抚了抚衣袖、披风,若无其事地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药拿过来?”
如意“啊”了声,赶紧进内将药呈上。见言双凤没有要接的样子,丫鬟倒也聪慧,扭身放在了桌上。
她可记得很清楚,自家娘子是打了包票,说是要让人把药喝了的,她可要看看成不成。
不过,想到方才所见的那不明所以的一幕,如意悄悄地想:“兴许还真有门儿。”
方才言双凤本是想兴师问罪的,可人家没出声,自己反倒心怀鬼胎起来。又看着那碗药,她瞟了对方一眼,却见少年已经悄然扭头向着床内了。
言双凤决定先解决眼前之事,便单刀直入地问:“我说,你怎么不喝药啊。”</div><div id=lineCorrect></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