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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备谨慎地问:“先生如此忌惮,他不是定远军中的斥候对么?”
朱先生道:“我要交代大人的第二件事,便是大人不可再追查此人的身份。”
张守备道:“这是为何?”
朱先生高深莫测地一笑:“这是为大人的脑袋着想,大人若信我,就莫要轻举妄动,若不信……”
张守备不敢不信:“先生着急回定远军,莫非便是为了此人?”
朱先生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最后一件事,大人虽不可主动去探查山庄,但倘若那人、那位叫吉祥的有旨……有话给大人,大人不管多为难,请务必照做。”
张守备听了这几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如同轰雷掣电。
朱先生对一方的守备说这种话,叫人简直细思极恐,若那吉祥是个歹人,要守备调兵遣将或者如何,难道也要二话不说地“照做”?
这种待遇,定远将军亲临也不过如此了。甚至就算是定远将军亲临,要调动守备军,也需要正规的调兵令跟必须出动的理由。
可是,朱先生竟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如此交代张守备。
张守备思来想去并无头绪,直到方才孟同甫那有口无心的一句话。
——“总之不是寻常的飞禽走兽,而是个稀罕物件。”
这乍听甚是粗俗不堪又引人发噱的一句话,细想,却让张守备简直坐不住太师椅。
文官的补服是飞禽,武官的补服是走兽,西北军是一帮虎狼,那么……那位吉祥又是什么稀罕物件了。
想到朱先生讳莫如深的态度,以及从院子里出来后那惴惴的神情,膝头可疑的印记。
张守备的双腿也有些依稀发软。
过了小年,年味更重了,这日言双凤带着如意过廊下去马厩,无意中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手中提着两桶水,健步如飞的走过。
她仔细看了会儿,甚是眼生,那大汉却也看见了她,两只眼睛甚是锐利,看的言双凤越发稀奇:“那个、谁……等等!”
那汉子慢慢止步,却似不情愿,反应迟钝。
如意扬声叫道:“娘子叫你呢,还不过来回话?”
大汉才把两桶水放下,走到言双凤跟前,低着头闷声道:“娘子唤我何事?”
言双凤凑近看了眼:“你是哪里来的?我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大汉道:“我是前天才进庄子的,是账房李先生准了的。”
言双凤张了张口,先把肚子里的话咽下去:“哦,你叫什么,哪里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大汉道:“我叫阿苍,龙城那边的,早年出来跟人合伙做工,被人骗走了积蓄,年底无家可归,才求了山庄收留。”
言双凤道:“你家里人岂不惦记?”
阿苍道:“家里没人了。只我一个。”
言双凤点点头,叫他去了。
等阿苍提着水桶走开,如意羡慕地看着阿苍粗壮的腰身道:“这人看着有些凶,力气倒是很大,啧啧,那一桶水我提着还艰难呢。”
言双凤则道:“顺儿大哥怎么了,都年底了,怎么还往庄子里招人。”
回头叫如意把李顺叫来,李顺忙解释:“昨儿本是要告诉姑奶奶的,因有几个佃户来理事,就耽搁了。那个阿苍我本来也不想收留,可那日看他单衣在雪中晕倒,几乎死了,我觉着一来山庄确实人手太少,二来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才做主留下。”
“那也罢了,”言双凤无奈地叹气:“唉,就是又要多一笔开销了。”
李顺儿笑道:“这个姑奶奶放心,这个阿苍很知道人事,年底了各家都不要人,所以他只求一个安身避寒的地方,每日有三餐就成,并没有跟我们要钱,还说开了春就能走的。”
言双凤听了这句,转忧为喜,十分熨帖:“这倒好!嗯,这人不错!”
如意在后吐了吐舌头。
言双凤虽说阿苍甚好,可又想这事儿太好了,天上哪儿会掉馅饼,便又嘱咐李顺,叫他时常看着点儿阿苍,免得有什么不妥。
回头,言双凤闲话之中,告诉了赵襄敏这件事,道:“他总不会是个歹人吧?只干活不要钱,总觉着哪儿有点不对。”
赵襄敏道:“世上无家可归的人多得是,能得一处容身之地,已然不易,也是世情所迫。”
言双凤笑道:“我跟你商议呢,你跟我说这斯文酸派的。家里的书你都看遍了,开了春能去考状元么?”
赵襄敏道:“我没考过科考,如果要去的话,那要先秋试,再会试,最后殿试才是选状元的,怕还要等一年。”
言双凤撅着嘴嫌弃:“说的一本正经,跟你去考就能考中一样,你要真考中了……”
赵襄敏正剥了两个榛子送到她嘴边:“那又怎么样?”
言双凤张口吃了,柔软的唇碰到他的手指,她大概是吃的高兴了,瞟着赵襄敏道:“那就随你怎么样。”
“那就……”赵襄敏轻揉着指尖,看到一点玫瑰的紫红,那是她唇上的胭脂膏子,他轻声问:“能以身相许了?”
一点榛子的碎渣在喉头挪动,言双凤咳嗽了几声,含糊不清。
第33章
赵襄敏抬手斟了一杯茶, 送到言双凤的唇边,她短促地看了看他,顺势喝了两口。
小魏王撤回杯子, 看着杯沿上沾着的唇印,不动声色地将残茶饮尽。</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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