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提议,肃柔无论如何都不会赞同,只是对至柔说:“万一禁中来了口谕,我怕没有时间再同你细说。刚才的话你要记在心上,千万别忘了。”
至柔没办法,只得点头应了,“不过阿姐先别急,后日的金翟筵上,说不定会有转机。”
肃柔涩然笑了笑,这就得看那些当家的夫人们,有没有得罪官家的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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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上一日,终于到了金翟筵的正日子。
太夫人已经多年没有参加这个宴会了,早前年轻时候,倒还愿意和闺中的密友们聚在一起捶丸、投壶,或是打打马球什么的。后来年纪渐渐大了,自觉那种花团锦簇的场合不适合自己,待儿女婚事都安顿好之后,孙子辈娶亲由儿媳张罗,自己放了手,乐得做一个闲散的老太太。可是如今到了孙女们谈婚论嫁的时候,女孩子嫁人犹如转世投胎,好与不好关系着下半辈子的幸福,她也没法袖手旁观了。当初尚柔的婚事就是她过问得太少,由得她母亲做主,才弄得这般田地,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底下的孩子们,无论如何都得亲自出马把关。
家中女眷们都已经预备妥当,纷纷到了前院,太夫人一个个望过来,张家的女孩子们在姑娘堆里算得上出挑的,再加上一个绵绵,真如六朵花儿一样。
太夫人心下满意,吩咐孙女们:“到了那里谨言慎行,不要过于张扬,但也不必压抑心性。先去结交一些闺阁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将来各有机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这份人脉。至于一旁观察你们的那些夫人们,若是有来搭讪的,浅浅应上几句就好,姑娘自矜自重最要紧,倘或有要深谈的话,人家自然来寻长辈们,用不着你们应付。”
大家都应了声是,其实女孩子们此行还是游玩为主,并没有谁完全只冲着露脸给人相看去的。
太夫人见一应都齐全了,便吩咐大家登车。侧门小巷子里停了四辆妆点精美的香根车,各房带着名下的女孩子乘坐,太夫人则领了肃柔和绵绵同乘。
马车慢慢动起来,往城中最大的园林进发,当初平遥郡主创办金翟筵的时候,款待的只是上京达官贵人的夫人和嫡女,圈子里的嫡庶划分很分明。后来时间越久,逐渐也就放宽了,最后只要是嫡母看重的,庶女甚至是外戚女子,也可带着一同参加。
太夫人在车里盘算着:“你们姊妹年纪相差不大,除了映柔还小,其余几个都到了议婚的年纪。接下来府里怕是有一阵子可忙的,要过礼,要预备姑娘出阁……”说着怅然看了肃柔和绵绵一眼,“寻常在身边,倒不觉得什么,倘或一个个嫁出去了,家里可就一下子冷清了。”
绵绵对婚嫁这种事,一直满怀热情,她体会不到外祖母的惆怅,轻描淡写地安慰着:“出了阁也可以回家,又不是去了天南海北。再说颉之和成之明年也要说亲事了,别人家姑娘嫁进门来,家里也添人口,外祖母不必伤心。”
太夫人叹了口气,“那倒也是。”
肃柔和声道:“几位妹妹出阁都有各自的母亲张罗,表妹要是说定了亲事,姑母也会过问的,到时候各家作各家的打算,纵然忙些,也能运转得过来。”
太夫人颔首,复看了绵绵一眼,“回头你就和几位姐妹在一处吧,这金翟筵你是头一回参加,各家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千万不能唐突了。”
绵绵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意祖母特意叮嘱她,拿眼一斜肃柔,“二姐姐不也是头一回吗。”
肃柔倒是散淡得很,“那表妹就和我在一起吧。”
绵绵想了想,还是觉得跟着这位二姐姐更靠谱些。晴柔是庶出,和她凑在一起自贬身价,至柔和寄柔一向不喜欢她,映柔又是小孩子,倒不如寸步不离和肃柔一起陪着太夫人,这样有什么消息,还能头一个获得。
一切说定了,就照着实施,绵绵先前以为,不过是上京贵妇贵女的盛宴罢了,有权有势的人,自己也见了不少,然而真正进了园子,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是个珠光宝气,满目锦绣的宴会,上京的贵胄女眷,远比她想象的更高雅,也更多。早前一直听说这个伯,那个侯的,满以为这些有爵人家已属上流了,却不知道,上京还有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公爵王爵家的诰命,是她触之不及的阶层,但因为二舅舅不久前刚配享太庙的缘故,大家见了太夫人,也格外地礼遇。
“这位是靖王妃……这位是永安郡王夫人……”太夫人引着孙女们,逐个地见礼请安,结交这些有头脸的贵妇们,对女孩子们将来的前程大有好处,就算她们自己家里没有适龄的儿子可婚配,各家不还有侄子外甥吗,只要留意了,牵线搭桥不过一句话的事,一来二去地,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就产生了。
靖王妃笑呵呵看着小娘子们向自己纳福,抬手说不必多礼,一面感慨着,“哎呀,时间过起来真快,前两年看着都还小,如今一转眼,都成了大姑娘了!老太君真有福气,家中人丁兴旺,看看这些小娘子们,个个都体面,将来必定各得其所,各有好前程。”
太夫人自然要客套一番,笑着说:“借殿下的吉言了,孩子们平时不怎么外出,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今日带到人前给夫人们请个安,往后还要请诸位夫人多多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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