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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颂说好,转头吩咐一旁听令的女使:“可听见颜娘子的吩咐了?快去办。”顿了顿复又道,“我明日要去趟幽州,怕是有几日不能回来,我同王妃商量过了,你有了身子,仔细保重为宜,不必每日请安。外面的事,我一应都会安排好,你只管安心养胎,等我从幽州回来,再过来看你。”
    稚娘点了点头,“天气渐凉了,幽州上京相距百里,郎主千万要保重自己。”说罢又添一句,“稚娘等着您回来。”
    赫连颂颔首,放柔了语调叮嘱:“好好养着吧。”这才转头对肃柔道,“娘子替我准备些换洗衣物,我明日好带着去幽州。”
    肃柔哦了声,同他一起走出了小院。走上一程回头望一眼,稚娘还在廊上站着,见他们去远了,很快转身返回了屋内。
    她觉得有些好笑,可能自己生性多疑,先前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这两个人努力想营造出有情有义的样子,可惜并不成功。还好把人接回来了,偶尔过去看望看望不费工夫,要是专程让他过春明坊,每次总要耽搁些时候,对赫连颂来说是种折磨。且自己小人之心,其实也害怕他们一来二去日久生情,到时候弄假成真,岂不是坑死人了!
    这一路她都没说话,赫连颂悄悄打量她神色,以为她不高兴了,怯怯叫了声娘子。
    肃柔偏头看他,“怎么了?”
    “你不会胡思乱想吧?”他牵了她的手道,“我可是一片丹心,忠贞不渝的。”
    肃柔说不会,“打我第一眼看见稚娘起,就知道你们没私情。”
    他松了口气,架在脖子上的刀刚放下,又忍不住嘚瑟起来,不知死活地问她:“若是我真和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有了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她调转视线笑吟吟道,“和离啊,还能怎么办。和离之后,我的女学可以继续开办,如果能够遇见一个正直清白,终身不纳妾的男子,再嫁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说得他眼神陡然暗淡,“你已经想得那么长远了……”
    肃柔远眺潇潇的蓝天,眯着眼道:“这世道,女子活得很艰难,你要是负我,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总得再找活路。可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的,那么不管你身在哪里,离我多远,我都会心无旁骛等着你……”说着转头望向他,“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别人做什么,就是一心一意,等着你回来。”
    第86章
    他闻言也欣然,知道她是有意让他吃定心丸。自己一去幽州,时候虽然用不了多久,但恰逢皇后寿诞,她要入禁中,未必没有羊入虎口的危险。当然,官家虽然也有私欲,但总算是个君子,至少不会对她怎么样……可一想到官家或许会借机与她攀谈,他就觉得不放心,有身怀珍宝,被人日夜觊觎之感。
    奇怪,原本他们虽然立场不同,各有算盘,但好歹还是至交好友,偶尔还可以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心里话。但自从肃柔出现,慢慢一切开始潜移默化,口头上的好兄弟也各怀鬼胎离心离德,再相见时,颇有一种情敌暗中较劲的错觉。
    好在肃柔是他的,好在官家对陇右有忌惮,就算心思再活动,平衡也不能被打破。
    第二日他出门,临行前在闺房中叮嘱她:“尽量与其他命妇在一起,尽量不要落单。”
    肃柔失笑,“我会见机行事的,你不用担心。”复又道,“我已经让人给你加了狨座,这样暖和些,长途跋涉也少受些罪。”
    这回出远门,为了快去快回只好选择骑马,将要十一月了,朔风渐起,吹在脸上生疼……肃柔有些舍不得,说起他要去幽州,从昨日开始自己也心烦意乱起来。
    只是不能让他知道,怕他赶路之余愈发牵挂家里。如常送他出门,门外都是随行的禁卫,总有四五十人,一个个锦衣轻甲,威风凛凛的样子。
    她替他紧了紧领上的绣带,说:“官人动身吧,家里一应不用担心。”
    特意跟出来示人的稚娘,简直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哽咽着说:“郎主,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啊。”
    赫连颂颔首,望望她,又望望肃柔,不忘叮嘱一句:“稚娘有了身孕,请王妃费心,多多照应她。”
    肃柔嘴上说好,神色却变得坚硬起来,退后一步道:“官人快启程吧,尽快处置好公务,尽快回来。”
    他也下定了决心,回身蹬上脚蹬,翻身上马,再恋恋不舍看她一眼,方打马扬鞭率领众人奔出坊院。
    肃柔目送他走远,待那队人马拐上长街彻底不见了,才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返回门内。
    可是稚娘还在伤心欲绝,不住地掖着眼睛抽泣,乌嬷嬷尽心安抚着:“郎主不日就会回来的,娘子快别哭,免得哭伤了眼睛。”
    看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吧,也或者赫连颂身边那群禁卫之中就有她牵挂的人,那份依依惜别不像假的。肃柔长出了一口气,“郎主说了,这回是代为管辖卢龙军,熟悉熟悉军中事务,少则十日,多则一个月一定回来,你不要难过。”
    稚娘听她这样说,才收起了眼泪。
    “外头冷,要起风了,快回去吧。”肃柔又吩咐一声,自己提裙迈进了门槛。
    走在长长的木廊上,心里忽然有些发空,没有人娘子前娘子后地叫着,怎么那么不习惯呢……早前他出门上朝,哪怕公务忙到深更半夜她都觉得有指望,反正不过夜,他一定会回来的。这回却是一去好几日,吃喝冷暖也不知能不能滋润。他是武将,其实没有那么娇贵,她知道的,可就是事事不放心,样样都牵挂,以至于中晌吃不下饭,一个人昏昏躺到下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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