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瑜幽幽扫他一眼,萧牧顿觉脊背冷飕飕的。
“夫君。”陆沉菀声音软甜,连尾音都仿佛带着上扬的喜悦。
自从顾君瑜说不必叫他“夫君”之后,陆沉菀几乎很少这样称呼他。
不过今儿这声“夫君”像掺杂了满满的糖,亲昵、甜蜜,让顾君瑜的心都软了几分。
他将背着的手递到陆沉菀面前,“刚才随谢公子去银楼看了刚到的新品,随手买了两样,你看可喜欢?若不满意,我们再去挑。”
他将掌中巾帕摊开,里面躺着一对盘金珍珠耳坠和一支金丝颤珠簪。
陆沉菀眼里像照进了光,波光潋滟,“喜欢,很漂亮。”
红儿心中突然就畅快了,她笑盈盈地对萧牧道:“萧大人,我就说你们看花眼了吧?王爷心中只有王妃,怎会去百花楼?”
萧牧面无表情作揖致歉:“确实是手下之人看花了眼,还请王爷莫怪。”
谢浩然有点明白过来。
他初识安王时,觉得安王小气、贪利,但相处久了,却不觉中被安王的魅力折服。安王不拘小节,对安王妃专一、深情,又有一颗正义爱民的仁厚之心。
他觉得有必要帮着澄清,便道:“王爷刚才在青柳东巷探望受灾百姓,我正巧遇上,而后邀王爷一路去了银楼。”
此时去百花楼寻人未果的侍卫也折返回来,见安王正站在陆沉菀身边,一个个都像见了鬼一般。
顾君瑜的视线扫了他们一圈,最后飘到萧牧身上,“萧大人,不知是谁告知你本王去了百花楼?”
萧牧:“下官定好好清查,给安王一个交代。”
顾君瑜:“是该好好整顿了,若我锦国精锐一个个都如长舌头般搬弄是非,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王爷所言甚是。”萧牧恭顺道,他这次算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安王反将一军了。
顾君瑜和谢浩然道了别,跟萧牧等人回了驿馆。
到了驿馆后,顾君瑜对陆沉菀道:“菀菀,你先回屋,我与萧大人商量点事。”
萧牧一听安王说谈事,心中就莫名戒备起来。
上次谈事,他便没日没夜跑了大半个黔州,就为了调查受灾情况。
萧牧与顾君瑜去了议事堂,请顾君瑜上座:“不知王爷找下官何事?”
顾君瑜:“本王之事不急,萧大人先查是谁造谣本王去了百花楼。今日若非谢公子帮本王澄清,本王如何向王妃解释?”
萧牧懵了下,这男人上青楼多正常?此乃雅事,世间有几个男人不狎妓?
文武百官、风流才子等更是以此为乐。
就算安王妃知道了,那也顶多是闹点小脾气,不可能真跟安王闹开。
萧牧只是想以此给安王找点堵,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安王不肯配合他回京,还让他天天跑腿,萧牧心中多少是不服气的。
不过这事终究是自己失算,萧牧也没法推脱,只好将刚才去青柳巷的几名侍卫叫进来问话。
那几名侍卫本就是得了萧牧的授意,如今知道安王问罪,一个个都慌了神。
姚侍卫默了下,跪地道:“是属下看错了,请王爷责罚。”
“看错了眼便妄下结论,毁我名声,萧大人,你说该当何罪?”顾君瑜板着脸问道。
萧牧心中更懵:安王竟然这般厌恶风月?男人好风月实乃雅事,怎地跟毁名声扯一起了?
“便罚半年俸禄,降职一等。”萧牧可以肯定安王是故意找茬,只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顾君瑜:“本王听闻姚侍卫家中有妻儿老母要养,这半年俸禄便算了。”
“还不快多谢王爷!”萧牧对姚侍卫道,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姚侍卫:“多谢王爷宽仁!”
没想萧牧这一口气才松下去,顾君瑜便又道:“我也有一事要与萧大人商量。”
萧牧:“王爷请讲。”
顾君瑜:“本王今天去青柳东巷时,见着那里的灾民挤在一处,居无定所,食不果腹。”
萧牧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陡升:“不是让曾波开仓放粮了么?”
“曾波发给他们发的全是霉变的粮食,就连老鼠都不吃,人怎能下咽?”顾君瑜心情沉重,他去时看了那些谷物,已不知霉变多久,完全烂透了。
他正色道:“萧大人,此事需你暗中调查,务必查清这些稻谷从何而来,为何官仓里全是这种霉变粮食。”
萧牧:……
他是来接安王回京的,不是来这里体察民情惩处贪墨的!
萧牧心中叫苦不迭,那曾波关他们屁事,就算要管,也自有州府来管。
况且曾波敢这么明目张胆,身后肯定有人撑腰。而胆敢在他与安王面前还这么不知收敛,可见这撑腰之人大有来头。
顾君瑜走上前,“我知萧大人是个聪明有能力的,由你出手,定不会错。等帮着这些灾民度过眼下难关,我们便回京。”
萧牧:“王爷谬赞,下官受之有愧。只恐此事下官有心无力……”
“萧大人不要妄自菲薄,今天城中灾民还向我夸起你。你不妨就让姚侍卫去深入调查,他的消息这么灵通,本王去了哪里都知道……”
萧牧很后悔,他就不该图一时之快,落下这种把柄到安王手上。
“下官只能尽力而为。”萧牧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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