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印还没见过她这样灰心过。
安慰说:“还不到这个地步。不要灰心,比这严重的战事也不是没有,当年圣人……”
“如今的圣人老了,当年的悍将也老了,从曹燮战死开始,到如今的司州主帅马迁也战死了。两宫兵权两立这些年,没有提拔上来出众的年轻将领。眼下,不论北宫如何,边将一律我来调度,青鱼符在我手里,舅舅助我。”
曹印知道她说的有道理,深深叹气。
良久之后,郑重道:“老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李令俞提笔,将信临了一遍。
又附上另一封信。
和蔡真说:“将信送往北宫。若是圣人问起什么,你就说,我说了他有疑问便来太极殿问我便是。”
蔡真哪敢真这么说,斟酌了片刻才说:“我这就去。”
等人走了,李令俞便和曹印商量:“眼下,舅舅将去年的新科进士拢起来,朝中马上出现的空缺需要大批人来填。还有北境粮草,战事一拖,只能从江南之地省口粮,至于怎么筹措粮草,让我再想想。但后续江南之地也要安抚,容我细细思量人选。”
曹印见她把该考虑的都考虑进去了。
便安慰:“你已经想的周到了。”
李令俞心里慌,但脑子里已经在考虑后续事宜了。
曹印低声问:“陛下如何了?”
李令俞愣了下,笑起来:“舅舅也觉得,我会杀了他?”
曹印摇头:“我起先觉得你年轻气盛,真的会弑君。可今日却觉得你不会。”
李令俞叹气:“眼下是用名贵药材续着他的命,陛下眼下可不能出事。圣人尚在,轮不到我处决他。毕竟圣人都舍不得处决他。”
曹印看着她,李令俞看了眼曹印,淡淡笑起来:“他们父子十几年不相见,你当真以为圣人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心里清清楚楚,他舍不得杀陛下,自然便不能相见。圣人不杀我,不过是心中有愧罢了,他将我父兄搬进皇陵,不过是心中有愧。所以准确说,我父兄的死,不止是陛下陷害,是死在他们父子手中了。”
曹印听得心中痛极。
李令俞望着远处灯火,便说:“舅舅,我注定会走这条大逆不道的路,你就当,是他们父子欠我的吧。别阻拦我。”
曹印看着她眼中的坚毅,和杀伐之气。她手段有,谋略也有。
做事比萧诵干脆,说话甚少藏头掐尾。
他心中知道她这样是大逆不道,但又隐隐期许,或许,大梁的命运,真的会在她手中改变。
他这时候,还没懂李令俞口中的朝中出现大批空缺需要人来填。
第二日时才明白。她早料到这个结局。
第二日,李令俞天不亮就起来了,她子时过了才睡,连蔡真都说:“殿下可不能这么熬,这才刚开始,早晚会熬坏身体的。”
李令俞红着眼,坐在太极殿中,说:“若是动作再慢了,说不准哪一日,突厥人就打到上都城里来了。”
蔡真哑然:“也,不至于……”
李令俞心说,每一个王朝都觉得千秋万代,永世不衰。
当年的大宋,可不就是被人打的到处跑,祖宗哪想到怀宗被人追到崖山跳海,这是何等的耻辱。
不等她写完公文,薛洋已经集结百官,进宫来了。
今日一早裴虞出发前往河东,李令俞一个人都没有给他打发只让刑部的人带着公文随他调遣。
等他看了批文,殿中已经满满当当。
李令俞问薛洋:“今日人都来齐了?”
第86章 罢黜
薛洋对她的容忍到极限了, 也已经和她分庭抗礼了。
所以对李令俞不甚尊敬的问话没回答。
御史台的一个监察御史这时候出列,说:“这几日城中动乱,乱贼谋反, 公主殿下将我等圈在这里是何意?我等要见陛下。”
李令俞站在上首,俯瞰着殿中的百官,看着他们交头接耳, 暗中观察她。
这就是萧诵的人马。
而今日开始,她就要整肃, 或打压,或贬黜,将队伍中的大部分剔除出去,重新组建她的队伍了。
朝中别说御史台,六部不服她的人多的是, 不甚清楚这几日城中动乱内闻的人也有很多,但他们可能觉得那些和他们没关系, 今日他们是来诛逆贼的。
因为这是他们文官们的路子。
继而三三两两的人出列,开始讨伐她。
李令俞看着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直到礼部的新科的进士罗彰出列,他和李肃一样,最后分派后跟着她学习的,此时他站在薛洋背后, 上书言:“李令俞, 名为朝臣,实则出身不堪,艳容之姿, 幸得贵人青眼, 这才平步青云……”
连曹印都不得不皱眉, 回头看了眼这人。
太过趋炎附势,极尽谄媚,实在为人所不齿……
李令俞看着薛洋,见他垂目不抬头。
李令俞看都不看那人:“蔡真,将人拖出去,廷杖三十,就在太极殿外行刑。”
羽林卫立刻进来拖了人,那人还没说话,嘴里还在骂她……
薛洋:“李令俞,你放肆!”
李令俞不听薛洋之言,盯着罗彰问:“这是你写的,还是有人鼓动你写的?”
立刻有其他人出列,开始反驳讨伐她。
她看蔡真一眼,蔡真便放声喊:“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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