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望无际的山路,有个人影款款而来,没有丝毫阻力地穿过他们费尽力气才能打破的结界。
更准确的说,结界似乎对她无效。
这便意味着,将整座山包裹住的结界很有可能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三人同时意识到这一点,挺起背脊暗暗蓄力,在没弄清始作俑者的目的前,防备着她的一举一动。
两边正面遇上,女孩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过惊喜,五官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混血的味道,但却柔和得浑然天成,浅光打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脸颊仿佛都变得透明。
或许是因为爬了山的缘故,她的脸颊上带着薄薄的红晕,微张的唇瓣有着明显的喘息动作,就这么被她注视着,苏暮冬一个女人都莫名羞涩起来。
她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
漂亮得让人无法生出半点不好的念头。
好不容易看到人,时鹿深吸了两口气,注意到他们都有影子,连忙收起了眼底的防备。
眼前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她知道,如果不回头找到罪魁祸首,事情只会朝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越往回走,脑海中的哭声就越凄惨,哀怨绝望,犹如被抛弃的宠物一般。
脑海中的哭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擤鼻声,时鹿下意识扭头往右侧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半透明的孩子蜷缩成一团,小手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正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找到了!!!
因为家庭和长相的关系,时鹿从小就受到比旁人多上好几倍的关注,不得不时刻端着姿态,久而久之就变成现在这般,随时随刻保持着处变不惊的状态。
也就是所谓的白富美包袱。
那半透明的身体一看就不是活人,尽管时鹿内心翻江倒海,但表情半点没崩。
暗中警惕着时鹿的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也随之偏头看去,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孩,只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暮冬注意到那个地方正散发出源源不断的能量,她压着嗓子:“这么强的压迫感,莫非是什么法器?”
封临初拧着眉。
苏暮冬心中冒出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天级法器?”
队里昨天接到奉天观的联络,只说山上有厉鬼出没,请他们出面解决,并没有提到疑似法器的存在。
朱难脑回路简单:“天级?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你是不是傻,看不出来问题有多棘手吗!”苏暮冬咬着牙:“现在这种情况,分明是法器暴走了。”
“如果真是天级,又处在暴走状态,要是激怒它引发更大的灾难,这个责任我们承担不起。”
封临初忽然抬手打断他们的对话,示意他们安静。
这时候,时鹿已经走到小男孩身边,老头说过,这孩子是法器的器灵,是因为感觉到被抛弃,才会难过到自暴自弃。
时鹿半蹲下,轻声安抚道:“不哭不哭,我来接你了。”
仅仅是一句话,哭声戛然而止,小男孩泪眼汪汪地看着时鹿,像是在肯定她没有撒谎,身形一晃后消失在原地。
覆盖在头顶的巨大灵力顷刻消散,无数小结界宛如被击中的镜子般支离破碎。山风习习,鸟兽虫鸣齐齐吟唱,整座山仿佛复活了般充满了生机。
围观全程的封临初意味深长地看了时鹿一眼,又见她拨开杂草,捡起了一个球形石头。
“小鹿——”
惊天巨吼响起,时鹿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山路,从那洪亮的嗓门就可以断定,声音的主人是徐佳。
时鹿没有犹豫,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跑去。
她刚刚的行为在外人眼里一定非常奇怪,好在彼此都不相识,山上又不可能安装摄像头,以后大路朝天,管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心理活动。
眼见女孩越走越远,苏暮冬满脸焦虑:“副队,如果那石头真是法器,就这么被她拿走没关系吗?”
当然不能就这么让她就这么离开,那件法器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特别。
封临初朝朱难看去:“去查一下她。”
可以肯定的是,刚刚那个石头法器已经择主,既然如此,确认它主人的身份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时鹿没走多久,远远就看见了徐佳的身影,抬手做喇叭状喊了她一声,紧接着又朝她招了招手。
徐佳一路跑来,猛扑到时鹿身上:“呜呜呜,我刚刚好像遇到了鬼打墙,四面都是看不见的墙,你也不见了,差点就把我吓死了。”
她刚刚被困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如果石头掉落的时候时鹿不心存侥幸,而是当机立断把它找回来,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她推卸不了责任,也不能说出真相,只能轻轻拍着徐佳的背小声安抚:“没事没事,一定是光线与角度导致的视觉麻痹。”
然而徐佳并没有被安慰到,她被吓得不轻,看哪都觉得阴风阵阵,再顾不得害怕,拉着时鹿急忙往山下走。
同时暗暗发誓,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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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再乘大巴回市里,来回一折腾就是四五个小时,转眼间天都黑了。
学校后面的那条路就是学生街,里面什么好吃的都有,时鹿饿得前胸贴后背,闻着香味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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