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背叛殷延。
她想要的,大概就能百分百得到。
如果她足够清醒和理智,她就该这么选。
所以苏时意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不理智的。
否则她为什么要犹豫。
两个念头在脑中不停碰撞,却谁也不能占上风。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吹够了冷风,脑子里仍然思绪凌乱,找不到出口。
苏时意只好放弃用这种方式清醒,脚步停下来,在随手在路边拦了辆车。
才刚坐上车,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尖锐地响了起来,像是什么不详的信号。
她飞快接起电话,几秒后,苏时意脸色骤变,手机啪得一声从手心里滑落,砸在座位上。
她慌乱出声:“师傅,麻烦你现在送我去西郊疗养院,快一点!”
*
疗养院走廊外,手术室红灯长亮,不曾熄灭。
终于不知道多久后,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神情严肃地看着苏时意:“患者现在情况很不好,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肺部感染导致器官开始出现衰竭状况,现在最好尽快转到中心医院,那里的设施具备给你母亲做手术的条件.....”
苏时意的脑子里瞬间像是有一道雷声炸开。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不犹豫地点头:“转,现在就可以转!”
“我们刚刚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了,但是很不幸的是,医院的床位资源很紧俏,根本没有空床位.....”
苏时意声线颤抖着,抓着医生的手急切道:“出多少钱都可以,求您救救我妈,多少钱都行。”
见状,医生也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这不是光有钱就能行的,要不你看看,能不能找人想想办法?越快越好,病人现在的情况不能拖了.....”
-
走廊里,苏时意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握着手机的手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像是海水没顶一样的窒息,她握着手机,六神无主地站在走廊里,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听不见了。
找谁,她该找谁想办法。
难道要去找苏政华吗?
一时之间,苏时意竟然一个人都想不起来。
她失魂落魄地怔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泛白,恐惧慌乱的情绪像是织成了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在其中,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串熟悉的号码跳跃在屏幕上。
苏时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一步接起电话。
她的嗓子都在发涩:“喂...殷延....”
电话那头,殷延第一时间听出她的不对劲。
他皱起眉,声线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了?”
“我....”
苏时意气息发颤,声音不受控制染上哭腔:“是我妈,她突然发病了....”
殷延的声音很冷静,又问她:“你现在在哪?”
苏时意也被他的冷静感染了一些,吸了吸鼻子:“西郊疗养院,医生说要快点转到中心医院去,可是医院没有空床位....”
他毫不犹豫道:“你先在那等着,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周围吵吵嚷嚷,一直到苏时意跟着上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她还没回过神来。
中心医院里,手术室外的红光刺眼地亮着,仿佛能将她一下子带回几年前的那天。
护士进进出出,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里握着那张求苏政华求来的银行卡,救命的钱。
“果然又是来要钱的。”
“我不认识你妈,别来找我借钱。”
“那么不知廉耻地未婚先孕,你妈那都是活该!”
.........
无数道声音像是梦魇一样在脑海里不停萦绕,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座下长椅冰冷的温度顺着脊背一寸寸传递上来,蔓延至全身,冷得她四肢也开始麻木,手也在不自觉发抖。
那种熟悉的恐慌和无能为力,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死神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时意怔怔抬起头,就看见殷延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他来得很匆忙,浑身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医院走廊的冷光打下来,隔着镜片,她也看清了他眼底那抹慌乱。
苏时意呼吸一紧,看着他快步走到自己面前。
看见她好好地坐在长椅上,殷延紧绷着的线条终于微微松懈下来。
她红着眼睛,眼尾还沾着泪花,目光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的狼狈脆弱。
他忽然弯下腰,将坐在椅子上的她扯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他身上还裹挟着外面带来的凉意,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却让她觉得说不出的安心。
苏时意呼吸一停,本就泛红的眼眶忽然更酸得厉害。
一出声,她的嗓音更是哑得要命:“殷延.....”
殷延眸色一紧,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和一丝不难察觉的温柔。
“别怕,没事了。”
苏时意的心脏忽然又漏了一拍。
她的指尖攥紧他的衣服,眼泪浸湿出一处暗渍。
他低声说:“一切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