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啊!”管家使劲儿拍门,恼道,“你若再不走,我要动手了啊!”
“让我见见他,只见一次便好。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女子不依不饶地哭道。
尚烟走过去,看着那女子道:“……发生了什么?”
“啊,大小姐,没什么,一个臭要饭的疯婆娘罢了。”管家挡在女子面前,殷勤地说道,“这几日天寒露重,您别冻着了,快回去歇着……”
“你、你是尚烟吧?”女子抬头看着尚烟,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没错。你是谁?”
“烟儿,我早听你爹爹提了你无数次了。求你帮我转达叶郎,就说不管他去到何处,夏珂都会跟着他。除了叶郎,夏珂这一生,再爱不上别人了……”说到最后,夏珂又哭了起来。
尚烟先是有些惊讶,而后抬头看了看这片雨天,长叹一口气。
天是灰色的,云朵也似才用新墨画出来的,雨飞灰似的,衬得夏珂面颊苍白,柔弱而令人怜惜。这一幕,是多么似曾相识。
她依稀记得,曾经娘也如此挽着自己的手,打开了家门,看到了门外小白兔一样的雁晴氏。眼前这个夏珂,比当年的雁晴氏还要年轻一些,让尚烟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你是我爹的外室,対么?”
“是的……”夏珂边点头,边擦拭着眼泪。
其实,尚烟早知道,母亲去世过后,父亲正室之位始终为羲和空着,但他彻底放飞自我了,这些年在外风流韵事不曾断过。不过,因为和雁晴氏实在太不対付,她対夏珂也只是无感。
相比较尚烟的淡漠,管家收了雁晴氏的好处,只恨不得一脚把这女人踹出去。他怒道:“你这无知妇人,跟我们大小姐张嘴净说些什么瞎话,快快滚出去!”
尚烟抬抬手,示意管家不要插手。管家即刻噤声。尚烟道:“你说你喜欢我父亲,为何?他似乎并未很在乎你。”
“不是他不在乎,是雁晴氏太在乎。”夏珂急得好像在为自己辩解,“当初还在九莲时,她便想方设法阻碍我们见面,还多次派人上门威胁我和儿子。自从你们搬到佛陀耶后,她断了所有我与叶郎的联系,截了我寄来的所有信笺……所以,烟儿,求你了,帮我跟你父亲说一声,我和你弟弟也来了佛陀耶,会一直等他。”
第一次听见“弟弟”二字,尚烟感到五雷轰顶。现在再听见“弟弟”二字,她只觉得,自己佛了。
老爹强啊,又生一个。
见尚烟一脸看破红尘的淡定,夏珂连忙卑微道:“烟儿,你不要害怕,不管我生十个八个,在你爹心中,最爱的女儿始终都是你。而且,你爹爹和别人还有孩子,我并不特殊。”
听到最后一句,尚烟再次佛了。
老爹强啊,是打算让叶氏子孙如仙女散花洒满神界吗?
自打孟子山回来后,尚烟已坦然接受了父亲的人设,并细细询问了夏珂和父亲的过去。
原来,夏珂生于月神天的乡下,老家位于仙界与神界的交界处。她父亲是仙族,母亲是神族,在神界生活过得很贫寒。叶光纪去月神天宦游时和她相遇,初次见面,便送了她爹拼一辈子也买不起的灵霄玉。又因神族青春常驻,这些年叶光纪外形依旧俊美风雅,还多了些成家立业后的稳重,把夏珂迷得神魂颠倒,一头扎了进去。
叶光纪一开始便交代过,他女儿年龄尚小,又自幼丧母,想必対他纳妾很是排斥。所以,在女儿正式出嫁前,他不会让她进门。她若想跟他,便需要在外等他。夏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直以来也很守本分,没上门闹过。但也正因为她的本分,叶光纪反而很乐意与她久伴,因而时常夜不归宿,引起了雁晴氏的警觉和百般阻挠。
听到最后,尚烟哭笑不得,决定不插手家中破事,只日复一日,月复一日,更加卖力地投身学海文林。
终于,在第三年即将到来的冬天,她通过了无量私学的入学考试。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了共工氏耳里。
水神共工反应不大。因为自从上次雁晴氏告知水神共工,尚烟与兔儿爷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共工鹏鲲便対这场婚事萌生了退意。
但是,他宝贝儿子便动荡异常了。共工韶宇原已在尚烟和芷姗之间纠结了好久,听闻这一消息,想到日后会和尚烟在同一学府就读,更是日思夜想,魂牵梦萦,跟父亲耳提面命,让父亲再三考虑他们的婚事。
水神共工最初态度坚定,无奈敌不过儿子软磨硬泡,渐渐地,虽嘴上说着“此事关系到我共工氏族清誉,容我再想想”,内心却也有些动摇。
这一消息,也足足令雁晴氏震惊了大半天。她如何都不会相信,那个対自己出言不逊的丫头,真考上了全佛陀耶最难入的私学。她表面上対尚烟一阵猛夸,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而这份不是滋味,更是因为叶光纪的万般骄傲,上升到了顶点。
可是,比起尚烟,雁晴氏更讨厌的人是夏珂。如今雪年和芷姗都不太争气,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夏珂会变成第二个自己。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因为考入无量私学,很长一段时间,尚烟都喜不自禁,跟老鼠掉入米缸似的。美中不足的是,无量私学一百年才招一次生。想到还有个几十年要等,她便觉得度日如年。因此,哪怕近期她总算有时间让自己放松一下,也没心思出去玩耍,只盼着能重见紫修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