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稳稳地停在他面前,干脆利落。
“我会飞了……”尚烟呆呆地看着紫修一会儿,狂喜道,“紫修哥哥,我会飞了!!我现在是个真正的神族了!!”
“甚好。”紫修抚掌道。
尚烟低头,看看高墙两侧的地面,对这个高度还是有些后怕,酝酿着想再飞一次,但双脚刚离地,便听见院内的喊声——
“烟儿!”是叶光纪的声音。
尚烟大惊失色,登时忘了怎么飞,重新落在瓦片上,正巧踩在积雪上,鞋底打滑,身体失衡。这一下她毫无防备,惨叫一声,往墙外跌落。眼见要摔下去,双臂却被一双手强有力地扶住。那双手随即把她往上提了一把,她才总算站稳。
心跳几乎把胸膛炸了,她大口唤气,这才意识到是紫修伸手接住了她。
院内,叶光纪的声音再度响起:“烟儿!是你在叫?!”
尚烟跟做贼似的,回头对叶光纪的方向大声道:“是……是的!我无碍,爹爹别担心!”
“你怎么了?摔着了?”
“没事,没事的!”
尚烟敷衍着答道,回头看了一下紫修,却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太近,身体都要贴到了一起。少年放大的脸孔呈现在她面前,背对着月色,鼻梁与眉骨的轮廓因而格外清晰,眼睛因而格外深邃,俊美异常,即便是眨眨眼,也令她心动不已。而他的手指冰凉,骨骼肌理的触感透过她的皮肤,酥酥麻麻,传到了背脊。
尚烟原本被叶光纪吓得胆战心惊,察觉到两个人的暧昧姿势,更是手忙脚乱,险些再次摔下去。
“雪滑,当心脚下。”紫修却没发现她的窘迫,只留心她的安危,“站稳了。”
叶光纪又道:“烟儿,你出来让爹看看!”
尚烟不知该回答谁,只能道:“好,好……”
尚烟心神不定地稳住了身体,紫修再三确定她没事,才松开了手。可是,手背、胳膊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哪怕隔着衣服,也都变得滚烫起来,以至于耳根到脸颊温度也快速升高。寒风过时,更让她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
叶光纪没听到尚烟的回答,声音小了一些:“双儿,你快去看看烟儿怎么了。”
“是。”丫鬟双儿的声音响起。
“惨了,双儿进来了。”尚烟回头飞速看了院内一眼,有些着急。
“那你别动,说是刚学会飞便好。不然脚下有积雪,他们也知道你出来过。我先回去了。”紫修飞了起来,“仔细脚下,别掉下来了。”
“嗯,好,好呢。”
直至双儿进来,尚烟都还是灵魂出窍状,赶紧解释自己刚才飞出来了。见她神色慌张,满脸通红,双儿还道是她初次飞行,太紧张,也没当回事,只飞来把她从高墙上接回房内。
叶光纪得知自己闺女会飞了,甚是喜悦,对她赞不绝口。又见她冷得瑟瑟发抖,命丫鬟为她添衣。可不知为何,从冰冷的雪月下回到炉火明亮的室内,尚烟的身体温暖了,心里却还是一片冰凉。方才的狂喜过后,她无法再为初次飞行兴高采烈几分,脑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只觉得心中的冷转移到了肉.体上,莫名其妙地,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叶光纪诧异道。
尚烟吸了吸鼻子,快速擦了擦眼泪:“我、我只是吓着了。”
叶光纪怔了一怔,大笑起来。
尚烟抹了抹眼角,有些憎恨最近软弱的自己。
从偷偷喜欢紫修,到鼓起勇气暗示他,已经很艰难了。现在知道他完完全全不属于自己,连这么多的缘分与巧合,都显得如此心酸。
晚些时,尚烟回房歇息了。雁晴氏出来,见叶光纪一直面有喜色,问其故,叶光纪道:“烟儿会飞了。甚好,甚好。”
“夫君太过紧张了。烟儿怎么说也是神族,怎可能不会飞?”雁晴氏强笑道。
“烟儿平日便很上进,如今会飞了,怕是更会加倍努力。我得教教她术法了。”
雁晴氏为叶光纪泡上一壶茶,假装一脸欣赏地说道:“咱们这女儿,确实是有个性。记得上次,她当着人家父子二人,发表了好长一篇‘男德训’,可真是开了我的眼界了。”
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叶光纪自是愀然不乐,却未表露,边喝茶边笑:“烟儿从小便是这样。”
雁晴氏心中不悦,却笑道:“对了,我听说,当年烟儿她娘跟夫君私奔,可是未婚先孕的?”
“怎么?”叶光纪挑眉。
“我呢,怀了夫君的孩子,是因为需要仰慕夫君、倚仗夫君。”雁晴氏的玉手轻轻搭在叶光纪的手背上,款款说道,“但烟儿她娘家世那般好,做事都如此跳脱豪迈,想来是与寻常女子不同些。也难怪烟儿性格武勇刚烈,与咱们姗儿很是不同呢。”
叶光纪朗声笑了一会儿,道:“昭华氏的神女都这样,地位显赫,外表冷傲,但真正接触下来,个个都是善良可爱的。当初烟儿她娘也是,不喜欢男人太重功名,顾家更好。”
“可是,不以功名为念,又怎会喜欢夫君呢?我夫君是胸怀大志之人,她若连这都不懂欣赏,也谈不上什么真情了呀。”
雁晴氏不知道,在羲和面前,叶光纪很是淡泊名利。猛烈追求羲和时,他每天至少用一个时辰捯饬发型和配饰,时常展现自己超高的烹饪技术、对小孩子和小动物的喜欢,持续了足足七年,才打动了羲和,令她错把曹公错认为周郎。虽然他为羲和改变了很多,但他并不讨厌这份改变。倒是雁晴氏天天盼着他升官发财,令他有些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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