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差的正往外抬人,乔琪心头一沉,竟觉得牙齿有些打颤,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的心宛如被一根头发丝提着…
他拨开人群,快步走到近前,却看见一个蒙着白布的人…
他脑中不停闪过他十岁那年,从那棵老槐树上下来,母后却晕倒在地的情景,那一次后,陆皇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乔琪几乎觉得牙齿相撞,他微微颤抖着手去掀开那块白布,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抬出来的是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瘦男人。
他拍了拍手,忙往院子里赶,却有两名官差押出来个少了半个满脸是血的胖子,那胖子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好像魔怔了一般絮叨着:“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今儿算我算见识了!”
乔琪将人推开,挤了进去,便看见灵香儿包着一块毯子,坐在当院里,神色憔悴!
他心头一紧,柔声唤她:“香儿。”
灵香儿抬起一张惨白的小脸儿,对他笑了笑。
她面前站着个官差,那人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说和这两个人就是来偷这些布的?别的什么也没做?你就和他们拼成这样,命都不要了?至于吗?!”
这布是要卖了开铺子的,有了铺子妹妹才能活!
不论发生什么,灵熙绝不能死!
灵香儿垂下了鸦羽般的眼睫,轻声回了句:“至于。”
灵熙小小的身子,依着灵香儿坐着,她看着姐姐的神情,轻轻拽了拽她披着的那条毯子,满眼疼惜的唤了一声:“姐姐!”
香儿转脸望着她,伸出手来把她搂在身边,又摸摸她的额发,柔声道:“今天多亏了熙熙救了姐姐一命,下次可不能这么跑了!”
灵熙点点头。
方才,灵熙见灵香儿出去后不久,外面便有了扭打的动静,她便起身去推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她心知不妙,立刻翻出了乔琪给的那瓶药,取了一颗,含在舌下,又搬了凳子跳窗户跑了出去!
她平日走几步都喘的人,硬是靠那颗药吊着命,跑到了较远的邻居家,找到了人求救。
乔琪望着好端端的灵香儿,居然有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欣慰,她是那样的弱小,又是那样的强大。
乔琪紧抿着嘴唇,无限心疼道:“我此生不会再晚归了。”
灵香儿淡淡的摇摇头,再抬眸,却对他露出个疲惫的笑来:“怎么能怪乔琪哥哥呢,我的坎儿我总得自己迈过去,哪能都指着旁人呢!”
莫名的竟有了一种疏离,且是不带一丝责备情绪的真正的疏离。
乔琪听了这话,只觉得彷佛有一块大石头砸在了他早已经坚硬的心上,一颗心看着完好无损,可却隐隐裂了一条缝。
他柔声道:“我今日去省城里,给你带了三脆羹。”
“谢谢乔琪哥哥,可是我今日太累了,便不吃了。”
乔琪还想再说什么,灵香儿已经和灵熙互相搀扶着起身回屋里了。
当差的和众邻居也都纷纷散了。
乔琪只得返身往外走,福海跟在他后边,不知该说什么话,终于吞吞吐吐道:“公子,伤害香儿姑娘的贼人...”
乔琪的声音宛如寒谷的千年冰峰:“查!翻个底朝天的查!凡涉案者一律诛杀!”
第14章 乔琪深夜吻香儿
灵香儿回到房间,才把裹在身上的毯子掀开,她里面穿的水粉色罗裙已然被撕坏了个口子,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膀子,裙子其它各处也有些破损的痕迹。
她沉闷的垂下鸦羽般的眼睫,泪珠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姐姐,我给你敷药!”灵熙说着便起身想去药箱拿药,香儿却一把抱住她小小的身体,轻声呜咽起来。
灵香儿的性情一向坚韧勇敢,如此一来,灵熙竟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也跟着抽泣了起来,小心哄道:“姐姐,揉揉,把疼分给我吧!”
“别说胡话。”灵香儿口中嗔怪着,心中却柔软起来,她想起妹妹不能有大的情绪起伏,便收了生息,带着灵熙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灵熙到底是小孩子,今日又跑了很多路,才躺下不久,就发出了细幼的鼾声,灵香儿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滚。
身上的疼,她倒能忍,但心里的疼却挺过不去。
她十岁便没了娘亲,前两年爹爹也没了,如今也不过只有十四,对于男女之事从来一窍不通,所以才在不经意瞧见乔琪沐浴以后,便下定了决心要对乔琪负责。
其实当日乔琪整个人都浸在水里,也不过露出个膀子,灵香儿便觉得是天大的事情。
今日她和贼人厮打间不但衣衫损毁,露出个肩头,还有了一番缠斗,心里便觉得是有了男女肌肤之亲,不能再和乔琪哥哥成亲,一想到这事儿,她一颗心便好似浸入了隆冬里结了冰茬湖面,只冷得她牙齿打颤。
“便就出家做个姑子去吧!”她咬住被角发狠的想着。
“但做姑子之前要先把灵熙治病的钱凑足了。”她想起这事儿,心中又惦记着那些布帛,便再也躺不住,摸着黑儿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袍,又转到了方才遇见贼人的偏房那里。
“吱呦——”灵香儿推开了门,伴着手中烛台微弱的光,瞧见了一地狼藉。
这些日子勤勤勉勉起早贪黑的劳作全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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