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儿便忙里忙外的核对着礼单:“聘饼,一担;海味六式,共有蚝豉、元贝、冬菇、虾米、海参、发菜;京果四样,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四色糖,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茶叶、芝麻①...”
其中海味六式中的发菜是必须有的以取其发财之意;四京果选了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便是祝福子孙兴旺,亦含圆满多福,生生不息之意;而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则表示甜密,白头到老的意思②。
至于茶叶、芝麻,则更有深意,因为种植茶叶必须用种子、故以茶叶作礼品,暗喻女子一经缔结婚约,便要守信不渝,绝无后悔③,只是灵香儿家又不一样,是她送给的乔琪,所以乔琪收了这“油麻茶礼”就等于立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整个人都是灵香儿的,再也不能有悔。
各式聘礼承载着诺言,灵香儿不愿马虎,便仔仔细细的核对清楚完一样,才让挑夫把这样东西挑进乔琪家的院子里,乔琪家也没有旁的人,便由福海出面接收。
忙了好一阵子,聘礼才查点完毕,灵香儿便进入院子去寻乔琪,乔琪今日也早早的梳洗妥当,穿了一袭红袍,黑色束腰,黑皮靴,整个人有种鲜衣怒马小公子的风流气度。
他见了灵香儿,递了块丝帕过来:“擦把脸吧,虽是清晨,暑热也厉害。”
灵香儿笑盈盈的接过丝帕:“乔琪哥哥可用过早膳了?”
“吃了香儿买给我的聘饼,实在没想到香儿聘礼竟送的这样隆重。”
灵香儿羞涩道:“乔琪哥哥打趣我了,我连聘金还没赚出来呢,哪好在礼仪规矩上再委屈哥哥,倒是乔琪哥哥给我的回礼都太贵重了,光是那些房契就够我们穷人家吃用几辈子了。另外还有那对白玉手镯,也是价值连城的。”
她说到这里抬起小鹿眼看着乔琪:“对了乔琪哥哥,昨日我和你讲的我娘也留给我了一份嫁妆,存在了省城的钱庄里,明日我俩便正式定亲了,我家长辈都不在了,我只能把我娘留下的东西交给哥哥,就算是个见证。”
她说到这里倒有些神伤,乔琪温柔的拉住了灵香儿的手,柔声道:“我先随你去岳丈、岳母的墓碑处祭拜,再去省城。”
灵香儿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香儿的父母葬在了岷县附近的山上,两人祭拜之后便往山下走,才走了不远便又见到了上次在出云观遇见过的那一老一少两个道士。
老道士见了灵香儿寒暄道:“贫道与姑娘倒是有缘,短短数日竟又遇见了。”
灵香儿福了福,轻声对乔琪耳语:“上次的姻缘符便是在这位道长手里请回来的。”
乔琪没言语,也没去看那道士,神色上看不出情绪,他只是继续往前走。
那道士却几步追上了乔琪:“公子莫急着走,公子与贫道有缘,可能听贫道说句话?”
灵香儿跟在乔琪身后,看不见乔琪的面色,却恍惚看见那老道好像比了个什么手势,乔琪的目光落在那手势上,脚步停了下来。
老道士殷勤的笑笑:“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便又往前走了几步,灵香儿没跟上去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跟着小道童站在远处等着。
她便问小道童:“小师父平日在青云观中参道吗?”
“不在。”小道童又摸了摸后脑勺:“姑娘,你有吃的吗?我和师父今日一早便在这里等着,还没吃上早饭。”
灵香儿听着心里狐疑,她出门前兜了几块蜜饯,此时便拿出来给他了,又柔声问道:“小师父今日一早便来这里了吗?是来做什么?”
小道童平时吃不上零嘴,到底是个孩子,便十分的高兴道:“我也不知道,我师父说是追龙气。”
那老道士不一会就远远的对小道童挥挥手,小道童便别了灵香儿一股脑的追着自己师父跑了。
灵香儿也赶上了乔琪:“这道士和乔琪哥哥说了什么?”
乔琪神色的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没什么,左不过是江湖术士,想赚些银子罢了。”
灵香儿道:“倒是奇怪,那小道童说一早便来了,若是哥哥觉得不对劲儿,他画那符便不带了。”
乔琪伸手揉了一下灵香儿的头:“带着是为了你绣的连理枝。”
灵香儿抿唇一笑,便没有再问,两人便上了牛车往省城赶。
到了存物件的钱庄上,灵香儿交过收据,掌柜细细核验以后,交给了她一个红木的盒子,她满怀期待的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支珠钗。
看着工艺倒是精湛,很是值些银子,可本来是想送给乔琪哥哥的定情信物,如此一来便觉得乔琪用不上了,她面上便显出了几分遗憾。
乔琪接过盒子哄道:“香儿是看这珠钗十分好看,舍不得了吗?”
“乔琪哥哥又来打趣我,这珠叉再好看哥哥也用不上呀。”
“怎么用不上,用处大着呢。”
灵香儿一笑:“哥哥还能带珠钗不成?”
她说完这话又后悔了,生怕乔琪说出以后生了女儿给她带这样的怪话来,便马上改口道:“既然哥哥说用得上,那便给乔琪哥哥了。”
乔琪便十分珍重的接过红木盒子,好好的收了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候,乔琪便带着灵香儿去了上次翎羽请客那家观月楼,他叫了个雅间,又点了上次灵香儿没吃到的三脆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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