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儿偎依在他身边,心疼道:“如今不是真相大白了吗?刘氏已经认罪,乔琪哥哥也为陆皇后报了仇。”
乔琪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侧:“但无人知晓,那一天是我父皇让我上树去摘枣子的。”
灵香儿听闻此言,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着,她难掩惊色:“那,皇上可是有心的?”
“他今日以永世沉沦地狱向我赌咒发誓,他是无心的。”
“陛下也是笃信神鬼之道的人,既如此,应就是无心。”
毕竟当日皇上心里作何肖想,恐怕只有神明和他自己知晓,相信他的话,乔琪哥哥才会好受点。
“就算他无意对加害我母后之事推波助澜,但事后他的所为他也并未否认。”
灵香儿听着觉得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她的乔琪,竟然因为天赋异禀在年仅十岁的时候便被自己的父亲嫉妒,因此想让他终生背负上害死生母的罪过。
她伸手环住宇文乔琪的脖颈,无限温柔道:“都过去了,乔琪哥哥,你没有错,你做的很棒,你成为了这样好的一个人,陆皇后她一定知晓,她会无比欣慰。”
乔琪没有言语,只是垂着眸。
灵香儿也不再开口,只静静的抱了他一会儿。
乔琪才开口道:“我要去北境打仗了。”
才刚刚见面几日便又要分开吗?灵香儿十分不舍的望着宇文乔琪。
“但不是为了他的旨意。”乔琪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赤炎君好杀戮,且对我大庆子民毫无怜悯之心,北境若是被羌胡人攻下来,一定会屠城,我身为大庆朝的豫王爷,受尽了万民的供养,绝不能舍弃万民于不顾。
更何况,翎羽还在北境,我作为兄长,也不能不管弟弟的生死。”
灵香道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楚,她抿了抿唇:“乔琪哥哥说的是,自然如此。”
“如此这般是大义,是骨肉亲情,但这也不是让我的新婚王妃苦等的缘由,我宇文乔琪绝不辜负我的姑娘,所以,香儿,你愿意和我走吗?跟我去铁马冰河的北境,无论硝烟四起抑或风声鹤唳,我都能护住你,绝不让你出事。”
灵香儿听了这话眼圈一红,心内的感情波涛汹涌,她努力平静的开口道:“灵熙这两年一直住在宛贵人身边,她在宫里读书,也爱在宫中住,乔琪哥哥何时出发,我明日一早便入宫去问熙熙愿不愿意跟我去北境,可还赶得及?”
“赶得及,我此去不可能单枪匹马而走,粮草兵马都需要筹备,倒是有时间。”
第二日一早,灵香儿的轿子便直奔宛贵人的宫里,宛贵人已然得知了翎羽重伤的消息,愁眉不展。灵香儿宽慰了一会儿,才把灵熙叫到一旁说话。
如今灵熙已经九岁了,在宫中锦衣玉食,吃了两年的药,身体已经大好,人也长高的一大截,再也不是当日在岷县那个干瘦的怯生生的小女孩,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姐姐真的要和姐夫去北境?危险吗?”
灵香儿宽慰道:“边关疆场自然有危险,但熙熙放心,我会保护住熙熙的。”
灵熙道:“姐姐,我不怕危险。若是有危险我们姐妹才应该同心一体待在一处。只是现下我还不能随着姐姐同去。”她的眼光飘香了宛贵人。
又道:“这两年我住在宛贵人这里,贵人对我甚好,如今贵人的儿子出了事,正是需要支撑的时候,姐姐身边有姐夫,但贵人身边却没有旁的人。我听说五皇子素日也是领兵打仗的人,我想等五皇子回来,把伤养好之后,他再回北境,我便让他把我一处带去,再与姐姐汇合。”
香儿点头道:“熙熙长大了,现下,确实是宛贵人身边更需要熙熙...”
她虽是如此说着,却忍不住有些鼻酸。灵熙也落下泪来:“姐姐万万要珍重,到时我去北境找你。”
两姐妹又在一处说了好一会体己话,灵香儿也再三嘱咐了灵熙依旧要按时用药,药还要再吃两年,身体才会全好,直到在宛贵人这里用过了晚膳她方才回府。
可她才回来,宇文乔琪却不在,柔娘迎上来道:“王爷去宫里了。”
灵香儿今日在宫中也有所耳闻,康仁帝昨日突然重病,救醒了以后便卧病在床,只下诏封宇文乔琪为镇北王,又把监国的权力下放到乔琪的手中。
人人都道,北境一战结束之后,迟迟不立太子的康仁帝便会立宇文乔琪为太子。
灵香儿却毫不在乎这些传言,她昨日和乔琪推心置腹的说话,心内对于康仁帝便不再有半分感情,只觉得太子之位并不是好当的,她只吩咐阖府上下收整行囊,准备启程北境。
直到满天星斗,宇文乔琪才回府,他面上却不见忧虑的神色,人依旧和往常是慵懒着。
他一边用着香儿准备的贝子粥,一边道:“大概五日之后便会启程。”
“那便是快到中秋节了。”
“我们路上过中秋。”
灵香儿莞尔一笑道,又对他讲了今日入宫灵熙的回复,乔琪道:“这孩子倒是想的周全,北境本就是苦寒险地,她在紫禁城也很好。”
五日后,碧空如洗,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艳阳高照,秋风猎猎作响,宇文乔琪一身甲胄,头戴金盔,腰佩玄色长剑,神色凌然。
灵香儿掀开马车的轿帘向外望去,外面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人,一众将士身着戎装,战马肃立在侧,又有无数军旗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场面庄严、肃穆而又带着虔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