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叹了口气。
斥云沉默了片刻,忧虑道:“王爷还没回来吗?”
月娘蹙着眉点了点头。
斥云道:“先让王妃休息吧,我们去瞧瞧柔娘。”
两人说着便行至帐外,正好看见简宁往回赶,他见了斥云先是有些诧异,随即露出个欣慰的笑来:“正念着道长,道长便来了,真是神通。”
斥云一捋山羊胡:“侍郎可还安康?”
简宁的目光瞬息暗淡了下去,他们一边往柔娘帐中去,简宁一边道:“前几日,王爷旗开得胜后,羌胡人又来叫嚣,王爷的脾性素来是绝不留后患的,便追杀出去,一路大胜。可这次羌胡人依然用了紫流金重甲队,我便大感诧异,思量着前不久才和燕王定好契约,不再供给羌胡国紫流金,怕是燕国人变了卦,王爷有危险,便和月娘星夜赶往了燕国。
谁知这一走,羌胡人又去劫持了上京城往北境运送的粮草,王妃得了求救援的信号,亲自带着柔娘和福海赶去接应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我去到燕国,他们并没有供给羌胡国紫流金,只是羌胡人抓了燕国的二皇子,勒索去了一点紫流金,不足为虑,都怪我思虑不周急着赶去,才害的王妃犯险。”
斥云道:“两军交锋,不可能有人事事先知,简侍郎无须为此自责,后来粮草接应之事可顺遂?”
“王妃把羌胡名将豪格引去追杀她,剩下的人福海对付起来绰绰有余,粮草十分顺利的送到了北境城中,当日便已经清点入库,交接完成,赶在了北境断粮之前成功续接。而且王妃将粮草被劫的消息封锁的滴水不漏,城中百姓的心情从未受到影响,如今亦不知王妃重病,还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暖房菜厨艺大赛。只是王妃自己却,唉!”
几人说着话,已经行至了柔娘帐前,简宁不便进去,便等在了门外,斥云入内看见柔娘已经醒了,精神明显比灵香儿好很多。
可月娘见了柔娘却忍不住眼圈一红,柔娘呛她道:“我的好妹妹,不做冷面冷心的女杀手,要做小哭包了吗?”
月娘竟十分罕见的没有回嘴。
斥云看了看柔娘的手臂,她用内力封住了受伤的左臂,如今已然发黑,斥云道:“柔娘想必心中有数,这条手臂救不回来了。”
柔娘莞尔一笑:“早应该砍掉,可我虽然杀人无数,对自己却狠不下心来,总想着也许还能再救一救,如今道长也没有办法,便只能砍了。”
柔娘似乎神色轻松,一旁的月娘却暗暗忍着眼泪。
斥云道:“倒也不用砍下来,如今这条手臂被你封住了这许多天,已经残废了,我可以用针灸之术将这手臂舒筋活血,恢复到本来的颜色,只是从此之后只能做个摆设,没了用处。”
柔娘听了眼眸一亮:“这便够了!这便够了!摆设就摆设,我有一只右手便已然足够,我的一条左臂换了豪格一条命,一点也不吃亏!有了这个摆设,老娘就依旧明艳动人,买起成衣来也方便。”
她又挑衅道:“月娘,等我好了,我们过几招,看看我独臂你能不能打赢我。”
月娘打起精神道:“好,那你要快点好。”
柔娘笑道:“那你最近要加紧练功!”
斥云便开始帮柔娘施针,他一边针灸,柔娘一边问:“王妃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月娘道:“还是反复的烧着,但道长给了药,说再过几日便可大好,只是王妃腹中骨肉...”
柔娘叹息道:“唉,这次我们能保住命,还多亏了你和简大人,刚好那日从燕国出使回来,路过那片树林救了我和王妃,再趴在冰潭里几个时辰,怕是我们两个要一起去找阎王爷谈心了。”
月娘也跟着叹了口气。
柔娘又道:“王爷怎么样?还没一点消息吗?”
“羌胡军队已经被王爷击溃,如今已经投降了,这几日收了很多战俘,等着上京城派人来处置,只是赤炎君跑了,王爷追击赤炎君至今未归,那些一路护佑赤炎君逃跑的投降战俘都称...”
她神思忧虑的顿了一顿,才继续道:“都称王爷和赤炎君双双坠崖了。”
“王爷怎么会坠崖!”柔娘傲娇道:“镇北王从无败绩。”
月娘道:“王爷这次也没败。羌胡国已经投降了,他们默认赤炎君已经死了,重甲队被镇北王带兵全部剿灭,所有战甲已经盘点入库,等着上京城来人对接。羌胡人已经拥立了新的藩王,他们被大庆朝打的闻风丧胆,愿意和大庆朝永远交好,永远臣服于我大庆,王妃在最后关口保住了北境百姓的口粮,王爷在前线保住了大庆山河的安慰和尊严,让你我以身为大庆子民为傲!”
柔娘听着红了眼圈:“只是不知道王爷何时能回来,王妃若是得知王爷不知所踪的消息该如何承受!”
她又伸出能动的那一只手去拉斥云:“道长,求你保住王妃腹中的骨肉吧!若是有个什么,王妃自少还有个坚强下去的念想!”
斥云也叹息道:“唉,若是想保住王妃腹中的骨肉,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太险了,其中情由还要王妃醒后自己抉择。”
又过了五日,经过月娘衣带不解的照顾,灵香儿终于在一场马上要失去宇文乔琪的噩梦中惊醒了,她口中大呼着:“乔琪哥哥!”满脸满身都是冷汗。
月娘忙奔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如哄孩子一般哄道:“王爷去杀赤炎君了,杀死了赤炎君他便会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