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言冷着一张脸,吴妈已经下班回家了,这栋房子里现在就他们两人,他不能让吴妈替他开门进去看看,就只能自己来了。
所以在几次敲门都没得到回应之后,江敬言直接找来备用钥匙,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了。
他没看见杨弯在种蘑菇。
他看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紧紧拉着被子,神情痛苦。
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样。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坐到床边抓住她的手问:“肚子疼?”
杨弯努力睁开眼睛,咬着毫无血色的唇虚弱地说:“嗯……”醒过来之后事情太多,都没想到大姨妈这茬,二十五岁的她姨妈期好像和十八岁的她也不太一样,来得时间也不是很对,但痛还是一样的痛。
杨弯从小就痛经,很痛很痛要命的那种,杨妈妈带她看过医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么些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敬言显然对她的姨妈痛很有经验。
他直接起身离开了,不多时便回到了房间,手里拿着……卫生巾。
杨弯欲哭无泪地看着,挣扎着想要起来去卫生间,但撑起手臂好几次都失败了。
最后还是江敬言扶着她起来,将她送进了卫生间,留下了她需要的东西,又转身走掉了。
坐在马桶上,杨弯感觉自己刚才还是欲哭无泪,现在则是热泪盈眶了。
他的行为太过自然了,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对她的私密事如此习惯与了解,让杨弯感到发自内心的矛盾。
一方面,她越发接受了她真的嫁给了他的事实,另一方面……只有十八岁记忆的杨弯,她对江敬言的了解,真的就仅仅是比陌生人好一点而已。
被这样的一位男性如此照顾,她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了。
江敬言后来又把杨弯扶了出来,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则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杨弯拉着被子躺在那,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但似乎不止。
卧室的门虚掩着,显然他还会再回来,她屏住呼吸,好像还能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
杨弯突然有些好奇。
连肚子都没那么疼了。
她犹豫许久,还是努力爬了起来,扶着墙一点点走出了门。
声响来自楼下,好像还是厨房。
杨弯白着脸,扶着楼梯扶手一点点下楼,脚步很轻地走到了厨房门口。
江敬言果然在里面。
他背对着厨房门,正在煮什么东西。
杨弯凑近了一些,当她看清楚他在做什么时,眼泪又不争气地冒出来了。
她活了十八年……哦不,是十八岁之前的记忆里,唯一对她好的男性,就只有父亲了。
杨弯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她是暗恋过男生的,却从来都没有真正长久,或者有什么结果。
那些男孩也从未真的对她付出过什么。
江敬言不一样。
他在帮她熬糖水。
他单手抄兜,十分熟练地将生姜、红枣、桂圆、枸杞丢进砂锅里,又放了足量的红糖,握着木勺子耐心地搅拌着。
那肯定是给她喝的。
过去没上大学,还在家里住的时候,杨弯每次姨妈痛,都是杨爸爸给她煮来喝的。
江敬言煮的糖水,远远闻着,香味和杨爸爸的手艺一样。
杨弯抿了抿唇,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发出了点响动,这响动来得突然,直接吓到了正在认真搅拌糖水的江敬言,他手被溅起来的滚烫糖水烫到,嘶了一声,立刻皱起了眉。
“你没事吧?”杨弯颇有些奄奄一息地担心问道,走上前想给他查看一下伤势,但她现在的小身板哪能看到抗得住啊,走了几步,又没东西可以扶着,很快就脚步虚浮,快要摔到了。
江敬言也顾不上烫伤了,快速向前扶住了她,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起来做什么?”他皱着眉,一脸不耐地问话,一如她印象里的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不过,杨弯现在却对他提不起那么多讨厌了。
她抿着唇没说话,江敬言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把她横抱起来,看都不看她一眼地朝二楼去。
他把她抱回了卧室,放到了床上,也不和她说话,直接就转身走了。
杨弯靠在床头,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没战斗力的样子简直弱爆了,真是应了老妈那句话,像只濒死的猪儿虫。
她抓住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有气无力地哀嚎着,嚎了没多久,被子便被人拽开,江敬言铁面无私的脸出现在床边,他将盛好的糖水放到床头,冷声道:“等温度正好的时候再喝,这个总不用我教你吧?”
杨弯尴尬了一下,轻轻点头。
其实江敬言很想再问问她,需不需要他喂她,折腾到四点多,他也不打算睡觉了,不过……想起她溺水的原因,和她不知道真假的记忆倒退,以及他自己举步维艰的处境,他就说不出这话了。
他皱着眉转身离开,砰的一声给她关上了门,杨弯的手弱弱地停留在被子外,还维持着想要和他道别的手势:“……拜拜。”她在巨大的关门声之后,弱弱地把道别补全。
江敬言后来就没有再睡。
他熬了一夜,天一亮就走了。
“江先生去上班了,他嘱咐我今天在家好好照顾您,杨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吴妈一边端早餐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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