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很暖,让她十分舒服。
门外,景年把床铺铺好,一边铺床一边手抖,心中打了无数次的退堂鼓。
明明救她的时候没想这么多的,可被赵珂那一嗓子提醒,竟生出这般心思。
他此时感觉到胸口有一个大锤,在空落落的心头一声声的敲着,又闷又响,仿佛灵魂都被敲得跳出身体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也跟着疼了。
蓝明锦清理完身子,才发现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围着布巾在隔间内找了找,这屋子大概是杂物间,最多还能放下一张单人床,都是些生活工具,她寻了一圈没见到什么有用的布料,只有一块巴掌大的抹布搭在窗子边沿上。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要怎么出去……
门外等待的景年听到了些许声响,询问道:“怎么了?”
蓝明锦的嗓子还没好,不太想说话,她穿着桶边的木屐裹着布巾来到门口,见他背着身子不看她,只好拉了拉他的衣服。
景年被人拉住不习惯的躲了躲,他也没有回头,一直背对着她,见她拉自己的衣袖,整个身子微微僵了僵,随后恍然道:“你是想要衣服?”
蓝明锦点了点头,见他看不到,轻声吐出个“嗯”字,随即喉咙又跟火烧似,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景年脖子都红了,他长这么大从未与人这般近过没更别说还是女修:“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
蓝明锦见他进了隔壁屋子,不知道翻腾了什么,她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没一会儿对方便过来了,只是他一直低着头走路,像是脚尖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蓝明锦见他耳朵都红了,竟然觉得有些好笑,才骨龄这么小的男子,她都没拿他当个正常小郎来看,没想到他倒是挺害羞,怎么办?突然很想逗弄他!
她忍了忍,忍住自己的恶劣趣味,视线落在对方手持的衣裳上,是一套浅色的里衣,虽然不精致那也比裹着布巾强多了。
景年低着头,声音很清澈:“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做的,一直没有上身,你先穿着应应急。”
蓝明锦接过了衣服回到了杂物间,将裹着的布巾拿下来,换上了这套里衣,布料有些粗糙与她从前的法衣完全不能比,是寻常凡人们最常穿的东西。
她穿好后来到他跟前,走路的木屐声挺响的,这次对方没有回避,顺着声音看向她。
蓝明锦微微勾了勾唇角,拉起他一只手,他手掌白皙带着些许的薄茧,一看便是个生活勤恳的少年。
她在他掌心缓缓写下个“谢”字,又将他的手放了回去。
景年的嘴角略带僵硬的扯了扯,他不太习惯与旁人太近,默默将手背到了身后,“我铺好床了,你去休息吧!哦,对了,你饿么,灶上还有一碗米粥。”
蓝明锦摇了摇头表示不饿,手指了指隔壁的床榻,她想要去休息了。
至于吃饭……她早已辟谷,哪怕现在灵脉枯竭,没有养分供应,也能几年不用吃东西。
景年:“既然如此,那你去休息吧!”
蓝明锦点点头,确定他不会撵人了,便不装作特别虚弱的模样,也不需要对方扶着,自己便往卧室走,只不过走的很慢,免得让对方看出来她之前装的那么虚弱……
景年见她小步小步的往卧室挪,不需要用他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杂物间的东西,满脑子都是磨磨蹭蹭的,不想去卧室。
可是不同床怎么去掉元阳……
他还是得过去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低头走了几步,不知道想了什么脸颊像是有火再烧,她现在身体这么虚弱,也不知道行不行啊,不会不行吧?
那元阳还能消失吗?
蓝明锦好久都没有睡觉了,她躺在床上感受周围的田园气息,竟然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哪怕是修行之人,除了打坐以外,好好睡一觉也是能养足精神的。
景年自以为没有磨蹭多久,岂不知他在隔壁杂物间收拾了一个多时辰,若是以往他一炷香都用不了就能整理完,等他抿着唇回到卧室的时候,床上的女修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他真羡慕女修在外没什么束缚,也不像男子这般怕被人占了便宜,想睡就睡怪潇洒的。
可他这次要做坏事了,可见女郎在外也得注意安全……
他进屋的瞬间,蓝明锦就感知到了,她毕竟是化神期的修士,只要她想注意哪能不知道?
可她没睁眼,她觉得这少年在隔壁磨磨蹭蹭的样子,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她睡得太近,但这屋内的床有点类似于炕,是满屋子最大的物件了,睡两三个人完全绰绰有余。
她放缓了呼吸,让他以为自己睡熟了,免去小少年那种尴尬心里。
看,多么体贴啊!
景年不知道对方其实清醒着,他慢吞吞的褪去了外衣,暖炕上铺了两床被子,原本欲盖弥彰的有些距离,他见对方睡熟了,悄悄牵起被褥一角,拉到了人家被褥跟前,让两床被子紧紧相贴。
他做完这些,脸上火辣辣的疼,特别像鲜嫩的苹果被扔进了火堆,再烧一会儿怕不是烧成皱皱巴巴的苹果干,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脑子里紧绷着,不断地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吗?
但一想到不这样就会被拉去做鼎炉,他咬了咬牙,对自己狠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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