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因刚上楼梯就看见教导主任黄文耀,问了声老师好。
“嗯。”黄主任倒是对她熟,指指她抱着的东西,“是这次数学竞赛的模拟卷吧?认真写啊,数学教研组几个老师可是出了三四个通宵的。”
宋梨因点头:“好。”
她抱着卷子继续往楼梯上走,有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好从过道另一边过来。
宋梨因下意识低头敛眉,企图安静经过。
但钱虹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喊住她:“宋梨因,礼貌呢?不会喊人?”
钱虹是她高一没分科前的班主任,人称灭绝师太。
可能因为教政治,每天挂在嘴边的就是自己在编制内的儿媳妇和儿子,平时最乐衷做的事也是劝班上女孩考编或者去学医。
之前分班的时候,她劝了宋梨因选文科劝了很久。毕竟一个不偏科的三好学生,谁都想要。
但最后她愿望还是落空,两人之间闹得也不太愉快。
宋梨因转过身也没抬眼,淡声解释一句:“我没看见你。”
“不知道你是没看见还是装看不见。”钱虹径直从她手上那叠厚重卷子抽了一份,扫视一眼,“这些卷子全搬你们班上去?那其他班的人都不要写?”
宋梨因眉心稍稍蹙着,声线平静:“你怕我只给我们班的人写,把你班上的人全挤下去吗?”
钱虹足够敏锐,也发现眼前这位在老师们的评价中修养成绩都不错的女学生,和她说话时却总是有点不耐烦的,甚至连一句尊称也没用过。
她把试卷丢回去,横眉竖眼地指责:“你这是什么态度?考了几次全校第一就飞上天了?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不要觉得成绩就代表一切了,学不会尊师重教……”
———“宋梨因。”
楼梯口传来一句低磁冷淡的男声打断她们。
宋梨因她们站在下一层中间的楼梯井处,往上看时是有些逆光的,因此只能瞧见一片黑压压的人正堵在那。
许洌往下走了几步才看清站在她跟前的女人,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个老师。
但他没在意,只朝宋梨因问了句:“杵在这干嘛?”
宋梨因也是勉强看清他,大概是回去洗过澡。没穿校服,外面是件学院风的棒球外套,还戴了一个黑色渔夫帽,像是要去哪似的。
她抱着那叠卷子打算往前走,边回答:“没干嘛,我到打印卷子。”
“老师话说完了吗?”钱虹看他俩一来一回不把她当回事的样子更气,往边上一步挡住她。转过身又看台阶上边的许洌他们,“你们这帮人又干嘛?浩浩荡荡地搞什么!”
孟江南在后面直接呛了句:“老师您没听见打铃?当然是去操场,难道运动会不开了吗?”
“就是,灭绝又在这做什么秀啊。”
“更年期到了吧,一天天的看谁都不顺眼!”
一伙平时就是后排刺头儿的男生,刚睡醒的脾气都不算好。声音不大,但也细细碎碎地发出了抱怨。
钱虹打心眼里看不上这帮成绩差的,干脆懒得理。转过身继续教育宋梨因:“去了祈老师班上就以为没人管你了,还学会顶撞老师!”
“啧。”后边的许洌又往下迈了两节台阶,听着不爽,再次打断她们,“宋梨因,卷子给我抱。”
钱虹皱着眉往后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
但日光太强,依旧看不清男生的表情。顶多看出个清秀流畅的轮廓,黑色帽子压了大半张脸,喉结冷淡地突着,身量很高。
她一侧过身,宋梨因就趁机贴着墙面走上了两节阶梯。
“大家都有耳朵有眼睛,没看出我家副班怎么顶撞您,倒是大老远就听见您扯着嗓子叫唤了。”许洌边接过卷子边瞥了钱虹一眼,眼皮懒洋洋地掀起,扯了下唇,“既然为人师表,那更该明白互相尊重这四个字怎么写吧?”
后边那群男生自然也是跟着接话,反正这群人和钱虹这种老师总是两看生厌,话不投机。
钱虹刚想发作,各班上的学生都拎着凳子出来了,全是要去操场集合的。这会儿因为她站在正中央,大家就都堵在了楼梯口。
许洌他们也没再多说,抱着卷子又回了教室。
现在回教室刚好和其他人是逆方向,宋梨因也没注意到,一直跟在他后边没什么阻力地就回了座位上。
孟江南他们跟在后边进门,喊了句:“小宋,下午我在楼上定了包厢,一块来啊。”
“楼上”是本市一间还不错的私房菜馆子,宋梨因不解:“去干嘛?”
“我过生日。”孟江南指了下她边上的空位,笑着说,“你同桌也来,人多热闹。不用买礼物,就过来一块玩玩,我没喊多少朋友。”
“好吧。”
孟江南是回教室拿充电宝的,边掏桌洞边问:“对了,你刚和灭绝师太怎么杠上的?”
宋梨因边分好试卷,如实道:“就她说的那样,我对她不礼貌。”
孟江南被她这么直白的回答弄傻眼了:“啥?”
许洌眄他一眼:“还不下去?”
“哦,走,现在就走。”孟江南看懂他的潜台词,立刻招呼走廊上那伙在等他的人一块下楼回操场。
宋梨因把试卷整理好,看见许洌还站在门口。又点讶异:“你怎么没一起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