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规规矩矩写信的同学还是很少,宋梨因记得当时是同桌的王嘉芙就是直接塞了一张难得考满分的生物卷子进去。
而她也想起来自己的那封和另一个人做了交换。
像是怕那封信弄丢,宋梨因捏着手掌,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妈妈,您能帮我寄过来吗?”
“请柬还是信啊?你是赶不回来参加你老师的结婚酒席了。”樊苓看了下日历,“我下个月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那一起带过来?”
“信,可以先寄过来吗?”
一封邮件在这个信息交流的年代显得弥足珍贵,飘过大洋的国际物流费时8天才到宋梨因手上。
那天是音乐节的第一天,她没急着赶过去,拿着那封有些厚重的信封在校园一角打开。
NameAstarLive的电子证书,上面的年份显示在她高三那年。
许洌以宋梨因的名义买了一颗离Cx330距离最近的星星,取名叫“Lx2”。
精致的硬纸盒上有行官方网站雕刻的字:就算距离最近的天体有上千光年,那也比别人更挨近你一点。
再往下,是一行钢笔手写字。笔迹经好几年的年岁,变得有些模糊,依稀辨认出上面写着一句———
“以后没有星星会孤独了,你也一样。”
第60章
正值工作日的大下午,保龄球馆里空空荡荡,连个进球的声音都没有。
辛梦抱着笔记本进屋,才看见按摩椅上躺着一个人。
椅子也没启动,宋梨因半蜷缩在椅子上,外套盖住小腹,碎金色高跟鞋边上是专用的保龄球拖鞋。
她微微卷起的栗色长发披散了大半张脸,长睫一动不动,看上去睡得很踏实。
说好的来打保龄球放松呢,居然在球馆睡着了。
辛梦挫败地撑着脸在边上整理税务表,敲敲打打好半天,任务才完成一半不到,倒是边上睡得昏沉沉的宋梨因嘤了几声睁眼了。
“宋律师,我真服了自己了!学什么法啊,好歹我也是托福考107的小学霸,可早上那个会议上听都听得自闭,现在搞半天还没把文档弄出来。”
“……”
辛梦也没侧头看,边敲着键盘边诉苦。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差啊,我小时候还以为巴金是外国人呢。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平平无奇总闹笑话的我才22岁,就已经站在世界中心的办公楼里了!”
见后边一直没回应,辛梦转过身:“宋律师,你又在发呆呢?”
宋梨因头发有点乱,未施粉黛的一张脸被趴着睡的姿势压红了一片。她慢吞吞地掀起眼皮,手支着太阳穴那不语。
辛梦做了她手下近半年的实习助理,因为年纪没差几岁,多少也了解点她睡后起床气的习惯。
放低了音量问:“是不是做噩梦了?这么大的空调还能出汗。”
“差不多。”她刚睡醒的声音很轻软,思考得也比平时慢很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我刚出国读书那会儿也老做噩梦,丧尸和红外线在我梦境里一直穿插。”辛梦好奇地趴过去,“你之前不是在这上过学嘛,怎么现在来出个差也水土不服啊?都梦到啥啦?”
宋梨因拿了瓶冰矿泉水,咕噜灌了一大口,才缓声答:“很多。智齿、篮球、校服。”
汽水、纸条、前后桌、下课铃、数学题、小卖部……很多,很多。
“你这是梦到……”辛梦听着有点不对劲,斟酌了一下用词,“梦到初恋了吗?”
宋梨因捏着冰水的瓶子,指尖泛白。有几分如梦初醒的意思,喃喃低语道:“原来是初恋。”
她还以为只是一文不值却再也回不去的十七岁。
果然,人的一生真的只有一个夏天。
大学毕业、读研考证、步入工作,后来这几年实在混乱又仓促,也不再是会刻意逃避或特意想起这些回忆的年纪了。
宋梨因着了凉,有点鼻塞。慢腾腾地把外套穿上,手蜷在袖子里。
辛梦有点惊讶:“不过从来没听过你说初恋诶,是大学时候吗?”
她不想多谈:“很久以前,都快记不清了。”
辛梦给她递过去一包纸巾,随口说:“很久没想起又突然梦到,可能是因为你的大脑在提醒你快要把他忘了。”
宋梨因垂眼,彻底不聊这个话题了,转头看向外面的天气:“阳光真好。”
“是啊,夏天又要到了。”
这次因为泓远公司的案子在美国待了近三个月,这是宋梨因通过律协考核、转正后单独完成的第一桩非诉讼案件。
光是和那帮金融界的老狐狸们周旋就一直在拖进度,中途还不免向同样是开公司涉及外贸业务的樊苓请教。
“……说到底他们那分公司搞的是游资,完成MBO之后就又是另一副做派了。”樊苓正要睡下,靠在床头和她打电话,“我记得你本科那会儿是不是也修了经济学?”
宋梨因扶了下耳机,边赶飞机,点头:“就俩学期,什么也没学会,而且现实和课本有很大出入。”
樊苓笑了笑:“你学术味太重,他们见你年纪轻轻,就更没个好态度了。不管怎么样也谈了几个月,都弄完了吗?”
宋梨因淡声:“合同已经签了。”
辛梦取好了登机牌过来,宋梨因抬腕看了眼时间,言简意赅:“妈,我先挂了。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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