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主任不在, 科室里只有一个研究生, 此刻研究生脸色发白地盯着闻意。
“师姐, 我们俩真的行吗?”
他刚到科室轮转没几天,就被闻意拉过来上台, 手都微微颤抖着。
“别怕。”闻意轻声道, “我之前做了不少这样的手术, 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来做就好。”
这场手术做了快六个小时, 从开颅清除血肿到缝合伤口都是由闻意来做的, 手术过程中血压掉了好几次, 闻意让护士用药将血压升上来,整个手术过程算是有惊无险。
下了台,闻意脚步虚浮走到洗手池,洗了把脸。
她出了一身冷汗。
研究生递过来一瓶葡萄糖,担忧地说:“师姐,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低血糖了,先补充点吧。”
研究生有些愧疚,说在这场手术里没能帮上什么忙,闻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慢慢来,下一次再做这样的手术,就不会这么手足无措了。”
病人被推到复苏室,闻意出去跟病人家属交谈。
“病人做完手术了,但是目前情况还不稳定……一切都要看他的恢复情况,如果这几天能醒过来,就是度过危险期了……”
女人紧张地问:“医生,你的意思是说这几天要是能醒来,就没事了是吗?”
闻意还没出声,女人却松了口气,握住闻意的双手。
“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你我公公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您是我公公的救命恩人啊……”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闻意有些不适应,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了点,说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不用客气。
八点整,闻意回到病房准备交班。
回到家已经快下午了,闻意洗了个澡睡了一觉。
她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有一个是楚姨打过来的电话。
闻意打了过去,是楚姨的女人接的电话。
她说楚姨乳腺癌恶化,医生给她下了病危通知书,大概没有多少天的时间了。
“我妈说,她希望你能带陆先生过来看她。”
“为什么要……陆泽宴陪我去看她?”
闻意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幼陪自己的楚姨癌症恶化,又被她提出的这个要求给愣住了。
女人在电话那边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母亲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闻意大脑一片空白,她无声地捏紧了手机,她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闻意看着天花板,眼圈红了起来。
她茫然地看着手机,最后闻意还是把那个拉进黑名单的人放了出来,给他打了通电话。
闻意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接通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闻意皱眉,她太熟悉陆泽宴了,以前陆泽宴用这样的声音和她说话基本上是发情了。
闻意并不在意他现在在干什么,她只将自己的请求说出来。
“陆泽宴,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之前带我的保姆,楚姨她……癌症晚期了……楚姨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看她……能麻烦你抽点时间陪我回一趟江城吗?”
很快她又低声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没有空也没关系……”
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闻意不习惯去求陆泽宴,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陆泽宴切断所有联系了,可楚姨的这个要求让她根本没法拒绝。
陆泽宴沉默了一会,突然问。
“闻意,你是哭了吗?”
“没有。”
她否认,鼻音却很重。
闻意从小父母双亡,如果连楚姨也走了的话,这个世界上她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她无法抑制地感到恐慌和难过。
陆泽宴轻声道:“我有时间,只是我现在在国外……我明天会定最早的航班回国,你能等我一天吗?”
闻意点头:“能。”
双方都静默下来,陆泽宴想说什么,闻意却抢先一步说话。
“麻烦你了,谢谢。”
然后挂断了电话。
陆泽宴看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苦笑了一声。
他现在还在圣彼得堡,这项项目的进度才跟了一半,按理来说最快他也得两周后才能走。
可是……听到电话那端闻意的声音,他心疼的厉害。
他知道在闻意的眼里,楚姨算是她半个母亲了。
这一定对她打击很大。
他迫不及待就想回到闻意的身边,去安慰她抱抱她。
闻意申请了假期,可最近科室太忙,医院只能批准她周六休一天,闻意又给楚姨的女儿打了通电话,那边说目前病情还算稳定,没有继续恶化的现象,按照目前的治疗能撑个七八天。
周五那天,科室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管的某床病人,夜晚突然病情恶化,经抢救无效去世了。
闻意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早上一来上班就被一群人堵在医院门口。
好几个人拉着一条横幅在医院门口,上面写着刺目的一行字“庸医失职,杀人偿命,还我公道”,下面放了好几束白花,一个人拿着一个大喇叭,在那里卖力地喊。
有个女人看到了闻意,手朝她一指。
“就是她……她就是我公公的主治医生……就是这个庸医害死我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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