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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大师的态度,还是让燕惊双没起身离开。
    最近的她,真的有些累了。
    宁墨的事也好,燕府的事也好,弹幕的事也好,她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担心,只能藏在心底。
    燕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一样的性子,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扛起责任,守护燕家。
    燕守壹,燕九命都是这样。
    燕惊双也是这样。
    从小,燕惊双便极其懂事。
    却也不是一开始便是个懂事孩子,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可能……
    是从祖母第一次想毁掉她这张脸开始吧。
    祖母厌恶她这张脸,父亲看见她这张脸就难过,她就选择易容去遮蔽。
    甚至,她自己也很久没看过自己真正的脸了。
    毕竟,她自己也是厌恶的。
    厌恶自己竟同那个女人生的一模一样。
    那个抛弃了燕府,抛弃了父亲,抛弃了大哥、九命还有她的女人。
    燕惊双名义上的母亲。
    燕府的功勋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但因功高盖主,小人谗言,引得了当今圣上的猜忌,当时燕家被诬陷了一个大罪,举家流放。
    小小的燕惊双穿着破烂的囚衣,带着手铐脚铐,被人抽着鞭子,却还不忘保护着比她更小,身子更瘦弱的燕九命。
    而他们的母亲在一群官兵冲进燕家那一日就跑了。
    后来,她依偎在另一个华服男人的怀里,施舍一般地同祖母,还有燕家三兄妹说道,她可以救他们。
    只要燕家三兄妹乖乖跟着她回去,改姓跟着那个男人。
    而祖母也会被她安置在一处别院静养。
    燕家三兄妹异口同声地否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失望痛恨心寒全然交织在一起。
    祖母气得啐了那个女人一口,结果那个女人反手一个巴掌打在祖母脸上,祖母头撞了墙,昏了过去,疯病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女人却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手,无辜地在那个华服男子怀里颤着眼,说自己方才是一时气急,然后又一脸痛心地看着燕家三兄妹,仿佛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一般。
    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在她走后,却再次出现,目光阴鸷的看着燕家三兄妹,让一旁的官兵“赏”了他们一顿鞭子。
    燕惊双护着燕九命,燕守壹护着祖母。
    等到父亲赶来救援之时,燕惊双和燕守壹差点没了命。
    后来,烧的迷糊的燕惊双知道有人替他们燕家平了反,但圣上还是猜忌,功勋侯爵虽保留,却收走了父亲的兵权,更派他去江南领了一份闲差。
    而那个在京师享着荣华的女人却成了燕府上下绝口不提的心魔。
    祖母的疯病跟当时头部受了重击有关,再加上那个女人的刺激,让祖母每次发病时,便会痛骂那个女人。
    燕惊双同那个女人长着一样的脸,年少时见到发病的祖母,便会被她拎着了后脖打骂,最严重的一次,便是那次祖母想用热水壶砸她的脸。
    清醒后的祖母,自是对燕惊双百般道歉,甚至想搬离燕府。
    可燕家人好不容易能团聚,分离是万万不可以的。
    燕惊双看着痛苦的祖母,和看着自己的脸会略有出神的父亲。
    她厌恶这张脸。
    于是,她用易容术遮掩住了它。
    今日听闻在千佛寺静养的祖母昏倒,燕惊双心头一跳,知道祖母是知晓了她退婚一事,受了刺激才昏倒的,而祖母近些年因为疯病缠身,身子骨越发有些不健朗,她不怪祖母发病时那般对她,只求祖母能健健康康的。
    燕惊双一路忐忑,好在她见到祖母之时,祖母面容已然有些红润,神色亦是平静了许多,燕惊双同发病的祖母打过多次交道,一眼便能看出,祖母此刻并没有发病。
    她心下微松,走了进去。
    靠在床榻上的祖母,刚由丫鬟服侍喂了药,空气里藏着一股淡淡的药苦味。
    看见燕惊双进来,祖母抬起了有些发软的手,同她召了召。
    “双丫头来了,过来陪祖母坐会。”
    燕惊双依言坐了过去,接替丫鬟手里的甜羹,拿起白瓷勺,给祖母喂着。
    只是喂着喂着,燕老夫人略有些浑浊的眼便续起了泪水,燕惊双一愣,忙放下碗,拿出手帕,替燕老夫人擦着眼泪,惊诧道。
    “祖母,这是怎么了?”
    燕老夫人却一手握住了燕惊双的手腕,一手捶着自己的胸口道。
    “都是祖母的错,如果不是祖母的病,你又何必隐藏容貌,还被宁家那臭小子背叛,以你之真容,要找一个比宁家那臭小子好多少的都行。”
    “何必受这般委屈……”祖母的泪止不住,落在了燕惊双的手背上。
    有些灼热,有些烫。
    燕惊双忙安慰道:“祖母不关你的事,宁墨本就早已心许旁人,这同容貌又有何关系,况且宁墨若真的只是重视肤浅外表之辈,又有什么值得惊双在意的呢?”
    燕老夫人泪还是没能止住,话虽这么说,但她于心有愧,她这个孙女的容颜比之那个女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当年那个女人的容颜能让那样一个狂徒之辈一见钟情,即便宁墨不是只重肤浅外表之辈,见了她孙女的真容,也断不能轻易做出背叛之事。
    更不会有外间那般难听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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