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
对面听见她的声音,似乎安静了几秒,然后那人说:“初荧,是我。”
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他打招呼的口气,这人似乎和她认识。
对方的声音在电流之中显得有气无力,瓮声瓮气的。
初荧皱着眉,根本无法从声音辨别出这人是谁:“哪位?”
“……我是梁瑞凡。”
还真是巧了。
说曹操曹操就给她打电话。
初荧听到他自报姓名时,差点没翻出一个白眼。
她忍住了。
因为在她旁边的是付潮宇,而不是梁瑞凡,假使她要翻白眼,也只有付潮宇会看见。
初荧耐着性子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瑞凡:“你最近过得好吗?”
初荧没有耐心和梁瑞凡兜圈子,她把手机按下静音键。
面朝着正在一旁的付潮宇,她指了指手机,说:“梁瑞凡来的电话。”
她笑了笑,按下扬声器:“让你感受感受。”
梁瑞凡未闻回复,说:“初荧?”
初荧把静音解开:“嗯,你说。”
梁瑞凡:“之前同学聚会,我没去,小雪没怎么为难你吧?”
初荧懒得和梁瑞凡叙旧,单刀直入地说:“梁瑞凡,你找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这就是她最烦梁瑞凡的地方,这人性格谨慎温吞,做事扭捏迂回,跟他说件事情能把人急死。
梁瑞凡似乎早猜到她的反应,笑了声:“你还是这么直接纯粹。”
初荧在付潮宇面前摊手,频频摇头,意思是“你看吧,他是不是有病”。
在梁瑞凡说正事儿之前,她懒得搭理他,反正绕着绕着他总能扯回正题。
果然,梁瑞凡见她态度冷淡,终于说出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我和小雪下周就要订婚了,我听说,她邀请了你来参加。”
初荧:“嗯,是。”
“我想替她跟你道个歉。”梁瑞凡说,“你和小雪认识很多年了,你也知道,她有时候做事确实是欠考虑,其实她没有那个意思。”
初荧笑着反问:“那她是几个意思?”
梁瑞凡不知如何接她这句话,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闹得不愉快,大家都是同学一场。”
初荧扶着额,心想男人的自恋心理还真是有够离谱,“因为我”这三个字,也亏他能舔着脸说出来。
她抬头看了付潮宇一眼。
他坐在一旁,手里捏了个水杯,眼眶中的那双瞳孔,是浓沉的黑色。
初荧本不想与梁瑞凡恶言相向,但他说的话,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她忍不住嘲讽几句:“你是不是有点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
她和钱映雪之间的嫌隙不是一天两天了,纵然钱映雪确实做的事情有些恶劣,但她真正厌恶的人其实是梁瑞凡。
至少钱映雪坏也坏得光明磊落,而梁瑞凡不过是个伪善的小人。
这个人平日里装出一副温柔斯文的模样,企图营造一种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其实在面临自身利益有可能遭受到损害的时候,第一个跑路的就是他。
梁瑞凡:“初荧,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真的是诚心诚意地,替小雪向你道歉。”
初荧冷不丁地发问:“你给我打这通电话,钱映雪知道吗?”
答案呼之欲出。
她早就把梁瑞凡的手机号给拉黑了,他却每次都能变着法子换号码打给她,让她防不胜防。
梁瑞凡轻声叹气:“她不知道。”
“那你不觉得,打给我这通电话不太合适吗?”初荧反唇相讥,“作为多年的同窗,钱映雪邀请我去订婚典礼,也没什么问题,你给我打这通电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
“梁瑞凡,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和钱映雪的恩怨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做出一副夹在中间为了她和我左右为难的样子了……真是够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她实在忍不住要开口讽刺梁瑞凡几句。
在挂断电话前,她利落直接地对梁瑞凡说:“关于你和钱映雪的订婚派对,不管我参不参加,我都会给你们送上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就这样吧,再见。”电话被她切断。
挂断电话后,她回过头,观察付潮宇的反应。
如若不是他在她身边,这个电话她是决计不会接的,但她就是想知道付潮宇对这件事的态度。
也想知道,他会不会有一点在意。
付潮宇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淡漠气质,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如同一副水墨画一般赏心悦目。
他仰头,面无表情地喝了几口面前的罐装汽水,几颗水珠挂在嘴角,顺着下巴往下淌。
初荧喉咙发干,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付潮宇看,在等他的回应。
付潮宇抬起头。
抬首间,面前的空罐子像一头毫无抵抗之力的丧家之犬,被他捏得瘪了脑袋。
他手背的青筋微突,面容冷峻,漂亮狭长的眼睛里染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付潮宇把易拉罐丢到垃圾桶里,回过头,嗓音低沉:“订婚典礼,我陪你去。”
初荧愕然地与他对视,感受到付潮宇此时的情绪变化,心中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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