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温一笑,张开手抱住了她。
好像是下巴刚刚搁在郁温肩头,兰兰就忍不住眼泪决堤,她把郁温抱得很紧,几乎哭着说一句:我好想你。
郁温一下一下摸她的后脑勺,我也想你。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啊?兰兰还在哭,你都没有回来过。
郁温轻轻眨眼,又垂眸,敛睫,说:对不起。
兰兰哭了很久。
郁温一直陪着她。
直到逢生在旁边说:兰姐你下午,有课。
兰兰一双眼睛肿成核桃,嗓子也哑了,偏偏还要朝逢生凶:闭嘴!
逢生噤声。
郁温失笑,现在怎么那么厉害?
兰兰拿卫生纸擤鼻涕说:我哥后来上大学了,爷爷没时间看我,就住宿了,厉害点能站稳。
兰兰轻描淡写,郁温却大概能猜出其中艰难。
有时候,也许是要淋上一段冰冷的雨,才能脱胎换骨,长成理想中大人的模样。
像她一样。
下午有课?郁温问。
兰兰说:翘了吧。
逢生啊?一声:不好吧
兰兰瞪他一眼,他又默默闭上了嘴,兰兰说:我知道你有课,你先回去。
逢生:那要不我也
回去!兰兰打断。
逢生收了声,好吧。
那我走了?他跟兰兰说,又看向郁温,挥手告别。
郁温朝他点头,放心吧。
逢生这才转身离开。
同学啊?郁温问兰兰。
兰兰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是。
郁温便没多问,带兰兰去了附近一家猫咖。
这猫咖兰兰常来,大一的时候还在这做过一个月暑假工。
你想喝什么?兰兰问。
郁温说都行,你推荐一款吧。
兰兰给她要了一杯抹茶拿铁,又给自己要了一杯果茶,端到位子上的时候,桌子上跳上来一只美短。
郁温随口说:这个比你家那只还要胖啊。
兰兰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接了句:是啊。
接完才愣一下,你去我家了?
郁温这才察觉自己又踩了雷,她一时无言,沉默几秒,递给兰兰两张纸,要不你再哭一会儿?
兰兰要气死了,合着全世界都知道郁温回来了,就她不知道?
其实郁温并非有意瞒着,最开始她也问过步西岸,步西岸随口说兰兰在上大学,现在还没到暑假,她就想着那还是不要联系兰兰了,万一她又走了呢?
回过神,郁温对上兰兰幽怨的目光,郁温也心虚愧疚,朝兰兰露出讨好的笑。
兰兰这才哼一声问:你跟我哥和好啦?
郁温说:我们本来也没什么。
兰兰说:我都多大了,我马上都法定婚龄了,不用瞒着我。
郁温不解。
兰兰说:你不是在跟我哥谈恋爱吗?
郁温一怔。
这下轮到兰兰不解,什么意思?没有吗?不对啊,我哥之前就跟爷爷说他有女朋友,高中就谈了,我一想他高中谈的还能是谁啊,你呗。
郁温没想到步西岸会这么说,她摸着冰冰凉的杯子,指尖一片湿迹,体温也不由自主跟着下降。
不是吗?兰兰又追问。
郁温敷衍说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兰兰只当她害羞,嘿嘿一笑,咬着吸管喊了声:嫂子。
郁温失笑,抬手捏她脸。
兰兰笑得更欢。
两个人在咖啡店一直坐到下午五六点,几个小时里,兰兰给郁温讲了很多事情,包括步西岸每年都要去她以前住的小区打听她的事,讲到一些事情时,兰兰会忍不住哽咽,郁温却没什么表情,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掀起一层又一层涛浪。
她仿佛看到了少年迎着日头,披着风雪,穿梭在没有尽头的城市里,只为寻找一个并没有留下任何方向的人。
什么是喜欢呢。
什么才是少年的喜欢呢。
可能是超越时空的热烈。
是风吹一吹,便能掀起熊熊火焰的一点星火。
咖啡店里忽然响起一首摇滚曲,是郁温熟悉的一个乐队,男人嗓音微哑,却唱出了坚定:别哭,前面一定有路,仿佛,幸福在不远处,你心里有我,你身边是我,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晚上陪兰兰吃了晚饭,郁温才驾车返航,回去的路上车厢始终在循环同一首歌,歌声像召唤,郁温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声声召唤中,一寸一寸松懈。
回到抚青已经快十点,她路上有意开得慢,没什么原因,就是觉得,这一下午加一个晚上,步西岸也并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催,大概自己有事要忙,现在那么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应该已经睡下了。
既然没人等着,她便无所谓快慢吧。
就这样有意慢着,到小区已经快十一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