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刚到寅时。”
君如甯把手臂抵在了额头上,有气无力地问:“你刚刚说的顾公子是什么人?”
“回王妃,顾公子是药门山弟子,刚刚就是他为王妃诊的脉,现在他正在山里给王妃采药呢。”
君如甯虽然头晕得厉害,但脑子可没有变迟钝,“你怎么会找这种江湖人士来给我看病,也不怕遇到坏人……”
红衣解释:“王妃,是这样的,属下先去找了方丈,方丈就给属下推荐了顾公子,属下以为,方丈德高望重,应该不至于会骗我们……”
原来是方丈推荐的人选,君如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脑袋还在一阵一阵生疼,她便不再说什么了,又闭上了眼。
这一觉她睡得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听见了男子的声音:“小甯甯,起来喝药了。”
神特么小甯甯……
君如甯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到那张妖孽脸后,惊讶道:“顾玄?”
顾玄咧嘴一笑:“幸好你没烧傻。”
君如甯盯着他那副没有什么情绪的笑脸,表示怀疑:“你是药门山弟子?”
顾玄握住她的手臂,动作温柔的将她扶起来,“我曾在药门山上做过学徒,也算得是半个药门山弟子。”
说话间,他拿了一碗吹凉了的中药给她。
君如甯看了眼碗里黑漆漆的药,并没有马上接。
如果不把他的身份弄清楚,她可不敢完全信任他。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不信我是剑客?”
君如甯眯眯眼:“真正的江湖侠客,会有一身放荡不羁的气派,身上也行头也不会像你穿得这般奢华,你不可能是普通剑客。”
“哈哈……”顾玄被她的话逗笑,“真不愧是生意人,看人的眼光和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君如甯白了他一眼,头晕得又想躺回去。
顾玄将她拉住,“你先别睡,喝了药再睡。”
“除非你跟我坦白你的身份,以及几年前你为何奄奄一息躺在路边,又为何对我不辞而别,否则我不敢喝你的药。”
“你这人……”
顾玄拿她没办法,只好和她坦言:“家父是一位教书先生,母亲是习武之人,因我从小体弱,母亲便将我送上了药门山当学徒,本想学医治病救人,谁知在我十岁那年,魔教屠了全村,除我之外,全村无一活口。
后来魔教到药门山来找我,要将我斩草除根,在老门主的暗中帮助下,我逃到了京城,谁知魔教一直对我紧追不舍。
三年前你捡到我时,我刚从魔教手中侥幸逃脱,不辞而别是不想连累你。”
他停顿了一下,垂眸对上她不太有精神的眸子,“正好,我也想问问你,为何你要救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乞丐?”
君如甯没有回话。
她想起了那一天……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全身上下有四五个贯穿前后的血窟窿,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剑伤。
她看他还有气,就喊人来一起帮忙抬他去医馆,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她便自己一个人,将他搬到一辆牛车上,推着他去了十几家医馆,最后只有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医生愿意救他。
那时姐姐已经去从军了,她在君家过于弱势,没办法把他带回家养伤,就只能把他安置在一座破庙里。
如果一定要她回答的话,她只能说……
“对生命的漠视,就是人性的泯灭,我身而为人,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顾玄重新把药递到她面前,“喝药吧,我亲自煎的药,不会有毒。”
君如甯犹豫片刻,最后一口闷掉了整碗药。
顾玄看着她垂低的脸庞,孤冷的眸底逐渐浮出了怜惜,“三年前的你还是活蹦乱跳的,如今身子却跨得不行,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君如甯看了看他的眼睛,却没说什么,软弱无力的躺回了床上。
顾玄眉头微微蹙紧,伸手为她盖好被子,放柔了语气:“是不是君家人又欺负你了?”
君如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小声说:“有一个冬季,我不小心发烧,他们把我扔在房间里,让我自生自灭,等我好起来的时候,身子就变成这样了,我不怪别人,只怪我自己不争气。”
顾玄眸底一沉,大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拳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等这次热病治愈,你必须要下山,这里寒气太重,就算这次热病好了,稍有不慎还是会复发。”
他说了这么多,君如甯只觉得头晕,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发力的闭上了眼。
顾玄看着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心中甚是不忍。
他站了起来,开始收拾碗,顺道提醒她:“还有一件事,随你一起上山的那个女人,她找了个男人要对付你,你机灵点。”
君如甯霍地翻过身来,抬头与他对视:“你是说陈芝茹?”
顾玄点头,反问:“你平日里很爱欺负这个女人?”
君如甯没好气地说:“她赖在我家里白吃白喝白住,浪费我家大米不说,整天就知道就知道窥觑我夫君的美涩,我欺负她怎么了?”
顾玄:“……”
她那句“我夫君的美色”,让他尤为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