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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如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虽然她早已经见过父亲此时的模样,但看着他,仍然不由地感到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此时的严祺,年轻英俊,与容氏一往情深。
    但漪如知道,过不了两年,这一切就会变化。
    当下,严祺在人们眼中不过是皇帝的亲信,但皇帝很快就会将他大力提携。
    位高权重之人,身边总会围绕着各色人等,对他拉拢讨好。随着他在外面的应酬也多了起来,从前那纨绔本性也渐渐恢复。有时,他会接连几日不回家,回来的时候,则带着一位或几位美人。其中,甚至有皇帝赐下的妾。
    而漪如的母亲容氏,虽然面上跟着丈夫的高升而变得风光,在府里的生活却变得忙碌而艰难。
    她要学会与严祺的众多妾侍相处,还要提防别人那她那不太出众的家世做文章。严氏族中一直有人觉得严祺娶低了,要他停妻另娶。严祺虽一直没有动摇,但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早已淡漠。
    漪如对父亲着恼,心疼母亲,却无可奈何。她只能想,等自己当上了太子妃,母亲盼出头了,便能让母亲不再担忧,从此安安稳稳……
    可惜她不明白,这一切,在源头上就错了。
    话说回来,容氏所说的宋廷机,漪如毫不陌生。
    此人是严祺的好友,也正是他,在构陷严祺时出了大力。
    说来讽刺,在勾心斗角之事上,严祺颇有造诣,斗倒了许多人。但是最终,他也被斗倒了,而给他致命一击的,正是那些他最信任的人,其中,就有这些所谓的朋友。
    第十三章 重生(十二)
    严祺在朝中,政敌不少,朋友也不少,其中,交往最深的有三人。除了宋廷机之外,另有两人,一个叫高咏,一个叫郭昌。
    他们都出身京中的寻常官宦人家,虽与严氏不可同日而语,但因为与严祺气味相投,爱好游乐,在少年时就已经成了好友。
    严祺受皇帝重用,也没有忘记带挈友人,这三人靠着严祺一路高升,结党敛财。可等到皇帝收拾严祺,他们瞬间就站到了另一边,拿出各色证据将自己撇清,罪状通通落在了严祺身上。
    漪如想,人头落地之时,父亲一定也很困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漪如怎么了?”
    正当漪如出身,严祺忽而凑过来,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莫不是还病着?”
    “今日还好好的,莫不是又发热?”容氏忙将严楷交给陈氏,过来摸摸漪如的额头。
    严祺一下站起来,对管事吴炳道:“那神仙给的符纸和龙泉山的水,今日可为女君用过了?”
    “用过了,”吴炳忙道,“小人亲自烧了,送到园子里的。”
    严祺还想再说,只听漪如道:“我不过是在想梦里那仙人的话罢了。”
    “仙人?”严祺讶然,“什么仙人。”
    容氏在一旁,将今天徐氏奉旨来府中探望的事跟严祺说了,严祺看着漪如,登时饶有兴味。
    “哦?”他说,“仙人与你说了什么,告诉父亲。”
    漪如眨了眨眼,道:“不说。”
    “为何?”
    “仙人说,天机不可泄露。”漪如道,“若被闲杂人等听去了,我等就要受罚。”
    容氏忍不住笑起来:“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
    “我自是不知,仙人说的。”漪如道。
    容氏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却听严祺让陈氏将严楷带回房去,又令吴炳领着一众仆人退下。
    “现在无闲杂人等了。”严祺无事容氏嗔怪的目光,微笑地看着漪如,将一块饧糖递上前,“跟父亲说说,那仙人与你说了什么天机?”
    漪如看着他,思索片刻,道:“仙人说的话一阵一阵的,我时而能记起来,时而记不起来。”
    “无妨。”严祺道,“你方才想到的那些话,是什么。”
    漪如接过饧糖,放进嘴里:“我方才听母亲提到宋廷机,仙人也说过这个名字。他说此人不久便会做上秘书郎,还会想父亲借钱修一处宅子,就在东街。”
    严祺脸上的玩笑之色凝住,愣了愣。
    夜色正浓。
    颐安宫里,王皇后刚刚沐浴出来,身上披着寝衣,徐氏则坐在她身后,将巾子替她擦拭头发上的水。
    “你说,严祺那女儿,是真的好了?”皇后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开口问道。
    “看着是好了。”徐氏道,“只是大约昏睡许久,看着不大精神,但说话应答皆是无碍。”
    王皇后淡淡一笑,目光清冷。
    “如此说来,却是可惜了。”她说,“那什么邪祟之事,也好了?”
    徐氏刚想回答,蓦地想起严漪如嘴里说出的话。
    ——“我梦见夫人到鸳鸯湖上去,登上了一艘画舫……”
    舌头一下打住,白日里的心慌,重新又弥漫开来。
    第十四章 重生(十三)
    鸳鸯湖,画舫,凤凰。
    谁人都能拿这些当作童言无忌,徐氏却不能。因为她知道,这都是真的……
    “此事,妾看不出来。”她随即答道,“不过妾听说,严祺曾寻了一位高人去为严女君驱邪。”
    说着,徐氏稍稍停顿,道:“中宫可想在此事上做做文章……”
    王皇后摇头:“还不是时候。圣上对严家倚重得很,莫与他们作对,一切当从长计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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