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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云蔚一脸无语。
    她忍着笑,将鱼竿换到了左手握着,然后伸出右手去轻抚了抚身畔某人的心口,说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着。”
    陆玄目不斜视地看着河面,眉梢微挑,说道:“主要是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以前我在你这里受的委屈好像不少。”
    “那我在你这里受的委屈呢?”她说。
    他顿时不服气了,愕然回眸,瞪着她:“我几时给你委屈受了?”
    陶云蔚就摊开了手给他看:“你还给我加功课,昨天让我抄书抄得手都麻了。”
    陆玄顿了顿,便放下竿子来给她揉手,口中道:“你怎么不说?”又解释道,“读书是这样辛苦的了,你底子差了些,虽于谱学上有天赋,但要有所建树却不是光有天赋就可以的。”
    这回却换作她顿了一下。
    “你想要我有什么建树?”她问道。
    “怎么是我想要你有建树,”他仍在低头给她揉手,并未抬眸,随口道,“明明是你自己想。我还不知道你么,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若只是为了做陆氏的宗妇也用不着这样下苦功。”
    陶云蔚看了他良久,然后莞尔一笑,屈指握住了他的手。
    陆玄抬头向她看来。
    “你说,我能行么?”她问。
    他知她在问什么,笑了一笑,回道:“你有这份志向,怎么不行?况你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弟子,你若不成才,我这面子也不好搁啊。”
    陶云蔚望着他笑。
    “等再过些时候,我就开始教你看铭文。”陆玄道,“以后再有了空,我们还可以一道去看碑,研地志。”
    话说到后来,他自己语气里也似是带了向往。
    陶云蔚忽然撑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陆玄一怔,旋即受宠若惊似地看着她:“你再来一个。”
    陶云蔚微红着脸,含笑坐正了身子,摆出副认真垂钓的模样,没理他。
    “陶大姑娘?”陆玄调侃她时便爱这样唤她。
    陶云蔚不动如山。
    他便伸了手来拉她的袖子,她又不动声色地扯回去。
    两人就这样仗着背对一众从人的“掩耳盗铃”之势,坐在河边你一下我一下地暗中动着手脚,早把钓鱼的心思抛去了九霄云外。
    陆玄正玩得高兴,身后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归一的声音。
    “主君、夫人,”归一道,“金陵城中送了消息来。”
    陆玄此时心情好,听见金陵城这三个字也觉得没有那么烦了,眼中笑意未褪地看着陶云蔚,口中随意问道:“什么事?”
    “昭王幼子夭折。”归一如是禀道。
    昭王幼子是侧妃周氏女所出,至夭折之时还不满三岁,连大名都还没来得及取。
    照风俗,未及年而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被算作“人”的,所以也不能办丧礼,长辈更不能送葬。再加上此时都中本就疫情未清,昭王这个儿子又是感染的伤寒之症,病势来得极快极猛,没两天就不行了,恰好人走的这天又正是讲究祛厄的节庆日,昭王府怕因此生出枝节来招了圣上忌讳,并不敢耽误,很快就草草发丧下了葬。
    消息传到各家,众人也都不免有些感慨。
    五月中旬,彭氏被诊出有了身孕,陶云蔚和陶新荷都回到了丹阳的家里来看她。
    彭氏面色红润,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气,对两个姐妹说道:“阿爹说我现在有了身孕不好操劳,也需要人在身边照顾,所以让夫君把我带去金陵城里的宅子住。”
    陶伯璋现在虽然回了金陵,比起之前夫妻两人一个在赵县,一个在丹阳时算是近了许多,但因他是在朝中御史台为官,也不便每日里往返这么远的距离,所以和崔湛一样只有休沐时才回家。
    陶云蔚颔首道:“这是对的,你现在本就是最要小心的时候,阿兄肯定也是时时记挂着的。”
    彭氏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嫁到陶家,真真是嫁对了。丈夫不仅有才能知上进,为人品行也无可挑剔,待她亦是没得说,更幸运的是公爹和姑姐也都是体贴的好人,从没有让她受过一天的憋屈。
    有了这些,什么家族联姻的利益之谈,她反而觉得不足一提。
    陶新荷盯着她嫂嫂的肚子,半晌,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
    彭氏见了便笑道:“三娘别急,你成亲本就在我们后头,肯定过阵子就有好消息的。”
    陶新荷听她这么一说,却不由得想到自己和崔湛圆房那天大约应当算是真正的新婚,那天又是长姐成亲的日子,那要这样推算的话,也该是她和长姐差不多一起有消息才是?
    想到这里,她就下意识地转头朝她长姐看了过去。
    陶云蔚本来正在喝香饮,乍见小妹意味深长地瞥向自己,先是有些莫名,旋即突然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耳根倏地一烫,清清嗓子,佯作无事地道:“看什么?”
    陶新荷就问道:“阿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子有什么异样?”
    “没有,”陶云蔚道,“你别问了,我月初才走了小日子。”
    “哦。”陶新荷果然就没有再问。
    彭氏安慰道:“你们夫妻感情都好,这些不过迟早的事。”
    陶云蔚没有多说什么。
    陆玄就不说了,毕竟还没成亲的时候他就担心她有了孩子忘了孩子爹,只是她自己这些年其实也自觉和做过一回母亲差不多了,所以对这事也算得上是顺其自然的态度,并没有为此太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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