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尽管军械库的密码和从安吾住所处找到的灰色幽灵的□□都指向安吾是mimic在港口黑手党的叛徒,但织田并不相信这个答案。
安吾的确有隐瞒着他和太宰的事件, 但不是这一件。
他下意识地想到, 然后把车停在最后能通车的山路上。
废弃的气象观测所就在不太远的前方。
织田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穿行, 目光不时扫过地面。
从泥土上的鞋印样式和数量与旁边地上的杂草、树枝倒伏、折断的情况来看, 这里最近的确有很多人出没过, 而且似乎还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和mimic的特征对应上了。
地上的有部分鞋印非常新, 很可能就是今天才留下的, 其中既有朝向气象观测所的也有反向的,然而数量并不一致,反向的要少, 就是说有可能现在在建筑里还有没离开的敌人,数量不明。
织田作之助放缓了脚步, 并尽可能地隐蔽前行以避开可能存在的mimic成员的观察——即使是废弃的气象观测所, 也还是有绝佳的观察位置。
现在正是接近黄昏的时间, 眼前的建筑物的白色墙壁在最后的阳光下显出橘色,要是再过一会儿恐怕就会沉淀成血色吧。
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建筑内部有光线穿出,不过现在太阳还没沉下, 不点灯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织田作之助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和观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的同时,某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脊背。
周围太安静了。是仿佛所有声音都被树木吸收了的级别。
都这个距离了, 为什么还是听不到建筑内有人类活动的声音?
就算说是观测所的外墙有所隔音, 但这都露出钢筋了的墙壁也应该效果不大才对。
织田从背后拔出手.枪, 悄无声息从一道墙壁的裂口中进入了气象观测所内,并第一时间隐蔽进行观察——
地板上满是军靴留下的印子,和外面的一样。
然而即使他伸出头望了一圈,甚至又走进去绕了一圈,他也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存在。
不妙的感觉愈发严重,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
正当织田想着要不要上到二层、三层看看时,他听到建筑内的某处传来了十分细微的声音,让他本能地警惕起不知道具体在哪儿的敌人。
然而仅仅间隔了数秒之后,他的异能力「天.衣无缝」就在他的脑海里展现出朝着他铺过来的爆.炸的火焰和气浪,以及横飞的建筑碎片。
如同每一次一样,织田作之助信任着自己的异能力,他几乎立马转身朝着气象观测所外冲去,以避开6秒之后的爆.炸。
时间紧迫,他什么也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在勉强扑了出去的下一秒爆炸的巨响就追到他耳边。
爆炸的热浪和巨声让织田过了一会儿才从视野模糊和耳鸣中恢复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能力回忆爆炸之前听到的细声。
那个声音与其说是脚步声,不如说是——
木质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有那么几分钟织田作之助没能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仿佛是太久没做数学题的人看到多位数乘法一下子脑子短路了一样。
但随着他的大脑向他很不情愿地揭示出某种可能性,明明就站在燃烧着的建筑旁的这个男人一瞬间觉得自己身在冰窖。
来的路上一直想着的那种可能。
如果安吾不是mimic派到港口黑手党的卧底,而是恰恰相反,是港口黑手党派到mimic的卧底。
如果安吾不是完成任务潜逃失踪,那么森首领交给他的任务实际上找到被mimic绑架了的安吾才对。
绑架。椅子拖动的声音。爆.炸。
为什么线索中指向的mimic基地里似乎只有一个人。
为什么敌人要炸毁这里。
织田作之助想要停下思考这一切,想要拒绝那个残酷的可能。
他甚至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吾就是叛徒,是卧底。
然而片刻后,港口黑手党赶来的太宰的部下们在现场所看到的景象,是脸上带着仿佛被捅了数刀的那种表情的赤铜色头发的男人站在正熊熊燃烧着的倒塌了的气象观测所前,发出像哭泣一样的嘶吼。
-------------------------------------
全身上下的灼痛。甚至是眼皮上也一样。
动弹不得。
双手和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了一样,关节无法曲起。
等等……
关节无法曲起?
他记得明明自己应该是被绑在椅子上,应该是关节无法伸展才对吧。
说起来爆炸什么的也太讨厌了,感觉身体像是被烤干了肉汁的牛排一样柴得不行,喉咙和肺更是一呼吸就痛得要命啊!
说起来被爆炸伤到这种程度,应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坂口安吾顾不上牵扯疼痛的皮肤,强行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完全的黑暗,周边也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在黑暗中不知道恐慌了几分钟后,坂口安吾通过深呼吸和深呼吸引发的疼痛冷静了下来。
他拥有的记忆的末端,是自己被mimic发现是卧底后绑在椅子上,被放置在废弃的气象观测所里无助地等待炸弹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