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玲当天还在外公家住着,并不知情,还以为廖清真的冲撞了盛如月,她是娇生惯养的郡主,并不觉得惩罚有什么问题,但穆宛云很清楚当天发生了什么。
廖清也算是无妄之灾,但她不能跟公主对上,也只能送点东西以示歉意。
永平郡主不耐烦听这些人情往来,扯着她的衣袖撒娇道:“三姐,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们出去玩呗,听说母妃给你找的未来夫君是宁国府的嫡长子,他我虽然不太熟,但我知道贾珠啊,他弟弟肯定不会差,我们偷偷去看看好吗?”
穆宛云被她摇的有些头晕,无奈地扯开她的手道:“你是还没被母妃骂够。”
外人都以为南安王妃和最受宠的安侧妃一定水火不容,殊不知当事人活的才清醒,当今圣上重嫡,早早就封了太子,对有些无嫡子的宗室王爷,宁愿过继一个也不会答应立庶子,他们异姓王本就受皇帝忌惮,请封世子都战战兢兢的,更别提宠妾灭妻被抓把柄了。
安侧妃从入府做妾的那天就清楚的知道,她出身不好,能有个孩子就顶了天了,绝对不能再和王妃做对,以色侍人不会长久,与其指望男人的爱能长长久久,不如柔顺乖巧争取赢得王妃的信任,多少能养个孩子余生有靠。
她清楚的知道南安王妃下手害死了几个庶子,因此也就更加胆战心惊,不敢有别的想法,这样柔顺的作态反而让南安王妃对她的态度松动了些,后院里女人越来越多,与其孤军奋战,不如拉拢一个最听话出身也最差,但足够受宠的同盟,先占了侧妃的位置,免得让有些出身高的进来威胁她的地位。
这些年两个人的塑料同盟情还算牢固,穆宛云跟几个嫡出弟妹关系也还算可以,虽然王妃对这个才能出众的庶女慢慢有点忌惮,但永平郡主穆婉玲和她也称得上是一对好姐妹。
穆宛云道:“父亲在外征战,我们不好惹出事来让他为难。”
南安王府现在就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他们不是不想交权投诚,只是当年圣上还没登基的时候,老南安王押错了宝,押了现今的安亲王,当年的皇长子。陛下登基这么多年,老南安王一直胆战心惊,陛下刚亲政,老南安王就被吓得病死了,现南安王也就怎么都不敢放弃手中权柄了。
任人宰割的鱼肉,和好歹能蹦跶挣扎一下的活鱼,谁都知道怎么选。
穆婉玲撇了撇嘴,虽不置可否,但也没再反驳了。
但她心里到底还有几分好奇,她的未婚夫在她小时候就定下了,又是她娘家表哥,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没新鲜感了,贾珠和贾琏在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作为他们的堂弟,就算声名不显,也应该不会太差吧?
她虽然被南安王妃养的天真了些,但并不傻,知道母亲忌惮穆宛云,尤其是在她生下小女儿后。
按祖制,亲王只有嫡长女能封郡主,嫡次女可封县主,不过如果长时间只有一长女,就可以为膝下受宠的庶女请封县主,南安王甚至还不是多受宠的亲王,竹溪县主都是他那年立下战功,为了不受忌惮干脆替庶女请封的,位子都满了,再想封一个就难了,谁能想到年近四十的南安王妃还能有孕生子呢?
穆婉玲知道母亲和姐姐在打擂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她毕竟没经过事,总想着等姐姐嫁出去了母亲和姐姐关系就能好些,毕竟母亲只是心疼小妹妹没法得封,但心是不坏的,离的远些,也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未嫁女和外男相见还是比较困难的,穆婉玲皱着脸想了许久,知道被丫鬟叫了一声才回过神。
对了!
这不是有贾元春嘛!
……
黄昏时,尚书府。
偌大的院子里挤了十几个丫头来来往往,浓重的药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夕阳染红绿叶,竟像泼洒了一层鲜血一般。
尚书夫人苏氏被几个丫头扶着,抹着泪抽噎道:“我可怜的囡囡……二公主这也、这也太……”
廖尚书沉声道:“夫人,慎言。”
房门被轻轻推开,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叹着气出门,苏氏很快迎上去,忙不迭问道:“大夫,我家姑娘……?”
老大夫道:“三颗牙齿都有松动,怕是……好好调养,就是一些皮外伤。”
苏氏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姑娘家脸面最重要,缺了三颗牙,以后嫁人遭嫌弃了怎么办!?
盛如月好歹毒的心肠!
苏氏颤抖着声音道:“我儿……我儿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娶这般毒妇……”
廖尚书忙怒斥道:“夫人慎言!”
他说着对大夫拱手行礼,道:“小女的伤,还要多谢王大夫了。”
老大夫忙不迭退开不敢受礼,人家行礼是客气,他敢应下就是找死了,何况听到这种要命的话,他哪里还敢待,假笑几声赶忙拱手告辞。
廖尚书叹息一声,让身边小厮去送人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苏氏压低声音道:“你可知你方才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咱们一家子都要给你陪葬!”
公主是毒妇,那圣上是什么?
不管受不受宠,那都是皇帝的女儿,哪里容得臣子说三道四,要知道当初和陛下有过节的安平长公主被驸马欺辱,陛下都直接赐两人和离,将驸马贬谪去了偏远之地,勒令驸马的家人不得照顾,连当时仗着自己受宠欺辱过他的长姐都能如此善待,更别提亲女儿了,再说,容家也不是吃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