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变化,黑泽秀明趴在车窗边,看着逐渐变得人烟稀少的道路。
经过这次的事,他对自己的病症产生了一点疑惑。
之前一直没怎么在意,但是在从那个浴缸里醒来之前,他的那些症状应该很容易触发。
虽然不记得具体频率,但按照以往书籍上记载的病例判断,一般在20-30天就会有规律的复发一次。
而从那个浴缸里醒来之后,他度过了刺激又紧张的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有很多可以让人flashback的场景,但他都没有发病,直到宫地伊树自杀。
从结果来看,他从那个浴缸里醒来之后病情明显好转,但任何心理疾病的好转都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
要么是他醒来的那个浴缸有问题,要么是他“自杀”这件事本身存在问题。
从逻辑来看,“自杀”这件事存在问题的可能性较大。
黑泽秀明思考完,迟疑着道:“我想……是不是应该回美国看看了。”
“你现在出国要跟理事官打报告,而且至少要有三个人随行陪同。”
安室透熟练地挂挡,将车停在一个斜坡上。
“所有公安都害怕你又被吓跑了。”
安室透轻笑一声,“我记得6年前你去美国留学的时候,警察厅被媒体骂的体无完肤。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说日本警察厅无能至极,连这么优秀的人才都留不住。”
黑泽秀明舔了下上颚,左顾言他,“我们到了吗?”
“嗯。”安室透解开安全带,没有给人逃避的机会,“我那时候23岁,刚刚升为警部,正准备接受卧底训练,那时候我就听说有一个叫黑泽秀明的少年成为警察厅的外援,以一人之力抓住了潜入多年的间谍。”
黑泽秀明缩在副驾驶上,指尖紧紧抠着安全带的卡扣,“我不信。我们第一次在便利店里见面的时候你看上去对我一点都不信任。”
“你还记得那个?”安室透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我那时作为一个警视,当然很难信任你。”
黑泽秀明往里缩得更厉害了。
安室透探身,伸长手臂,摸到安全带卡扣轻轻按下,“咔”的轻响后,帮助黑泽秀明逃避现实的安全带缩回座位旁边。
“实际上,警察厅针对你回国这件事开过长会,就你到底有没有被策反这个问题进行了详细讨论。”
“包括你如果被FBI、CIA收买或策反回国只是为了偷渡国家情报该怎么办。如果没有被策反,但经过调查,你的家人可能是意大利黑手党,他们找过来了之后该怎么办。”
这都能查到?他都是最近才知道的。
黑泽秀明眨了下眼,控制住脸上呈现的表情,“所以呢?公安警察准备怎么办?”
“准备让所有警察都对你好点,让你喜爱这个地方。你这样的人,除非自己想要留在我们这边,否则没有人改变你的选择。好了,下车吧。再缩在里面的话,日落就看不到了。”安室透笑道。
黑泽秀明钻出马自达,看向远处的海平面。
夕阳逐渐变成红色,在下落的过程中变得不那么耀眼。
“还好你是我们这边的,我时常在想,如果你没有站在公安这边,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是否会强大很多。”安室透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洗DNA?”黑泽秀明猝不及防地问,“你明明可以将那个纸杯假装扔掉,然后在事情完全结束之后捡起来,偷偷查清楚你一直怀疑的事情。”
“但你没有,为什么?”
“那没什么意义。”安室透说道,“知道你的出生又有什么意义?你的选择对我来说更重要。”
我不能做把你推远的事。
“嗯!你真不错。”黑泽秀明脑子里出现了赤井秀一的脸,“你比FBI好多了,就凭这点,我也会一直是你的战友的!”
安室透惊讶地扬了下眉,听这话的意思,FBI里好像有人因为想查黑泽秀明的DNA而得罪过他。
夕阳在谈话间完全落下去了,天色昏暗下来。
嗡嗡——
黑泽秀明拿起震动的手机,看向来电显示。
“马德拉?”
他打来电话做什么?
“喂?”
“少爷,我这里收到一封邀请函。”
“怎么会又有邀请函?我总觉得每次有什么邀请函寄到家里就没什么好事。”他跟着安室透钻进车里,“所以呢?是什么邀请函?”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收件人上面写着您的名字,您希望我拆开给您读一下吗?”
“好啊。”黑泽秀明侧头将手机夹在脖颈和肩膀处,然后伸手拉出安全带。
因为姿势有点别扭,他戳了几次都没能把那个卡扣戳到正确的位置。
“我来吧。”安室透接过那条安全带,探身精准地戳进卡扣里。
这个距离有点近了,黑泽秀明清晰地闻到安室发梢洗发水的气味。很淡,在想要探究这种气味来源的时候一下子消失了。
“少爷?”马德拉喊了一声,“我要念了。”
“好。”黑泽秀明回过神,在马德拉沉稳的声线里将那股有点特殊的气味抛在脑后。
“优秀的明灯黑泽秀明先生,这个月的满月当晚,请容我邀请阁下参与这场恐怖的夜宴。这将是一场最新的船上派对。不论阁下到时出席与否,即将死去的可怜羔羊都将会诅咒自己的命运,罪人也将在他临终之前喝的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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