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惜春只叫一声,看着贾珍的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怎么能让人如此说哥哥,都是我的不是。哥哥尽管送我走,再不碍人的眼。管他这府是姓贾还是姓尤。”
说着就唤:“入画,收拾东西。奶娘,去让人套车。让奶哥哥出去定家客栈,若没钱,只管把我的首饰卖了去。”一行说,一行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掉。
尤氏也掉着泪:“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让嫂子还如何做人。要是妹妹一定要如此,不如嫂子与妹妹一起去,也好过在家里担心。”
“嫂子很不必说这样的话,我走了,再没有碍你们姐妹的眼,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得尤氏的泪越掉掉多,自己跪到贾珍跟前:“大爷,都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贤惠,容不下小姑子,就请大爷责罚。”说着就去拔头上的簪子。
贾珍再无法犹豫,就算是他本打算用尤家姐妹拉拢贾琏,可也得自己的后院安稳才行。现在妹妹要离家出走,媳妇要脱簪待罪,就算是能压下一时,两府的下人联络有亲,不出三天,那府里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是人家知道,闹得他家宅不宁的,就是这两姐妹,怎么还会看这两人一眼——要红袖添香,可不是红袖添烦。想明白这姐妹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贾珍决断起来变快多了:“来人,请老太太与两位姨娘收拾东西。”
又让人叫赖升:“收拾出一份礼来,套车送老太太与两位姨娘回家。”
尤氏就给贾珍叩头:“求大爷好歹念着我的脸面。”
贾珍就劝她道:“如今你也看到了,妹妹不开心,她们住起来也别扭。日后你想自己姐妹了,大可回家看去。多多带些东西,老太太在邻居面前也有光辉。”
一席话说得尤老娘母女三人目瞪口呆。那尤三姐还要再闹,早被尤老娘死死捂住了嘴。她能带着两个女儿还嫁入尤家,自然对男人的心理摸得清楚——看你好时,泼辣些只算娇嗔。可要是看你不顺眼了,就成了破落户。
“给老太太带五百两银子,请老太太买几亩田地。”以后就不必再来。说完贾珍自出门去了。等她一走,尤三姐儿还要找惜春算帐,不想几个膀大有力气的女人已经围上来,立时请她们娘三个去收拾东西。
尤氏深看惜春一眼,发现她微不可见的点头,自己跟着尤老娘回屋看她们收拾东西。
一进了自己的屋子,尤老娘就摔摔打打起来,嘴上埋怨着:“大姐儿,你还算是这国公府的当家奶奶,怎么竟被个小丫头如此拿捏。在这府里竟是半点做不得主。”
可不就是做不得主,但凡能做点主,能看着自己的丈夫天天对着姨妹流口水?能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妹妹成日家对着姐夫跟进跟出,吃酒打牌,一点忌讳都没有?
尤二姐倒是劝道:“母亲何必难为姐姐。等过些日子,姐姐把那位四姑娘劝好了,自然会想起我们。”
尤三姐就接道:“怕是那位四姑娘是劝不过来了。哪儿有人肯劝呢?自然巴不得我们姐妹走得越远越好。”
尤老娘就眼巴巴地看着尤氏。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贾珍时时提着:妹妹们好容易来一回,自家要好生待承。处处将她们姐妹举到自己前头。现在是贾珍自己说出将人送走的话,她们再想回来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即是如此,何必再忍她?其实尤氏何尝是口齿不灵的:“妹妹自己想得通就好。”我管你去死。
再不情愿,人家已经逐客,尤氏母女又有什么理由留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就是上不得台面,岂能拿到明面上来讲,何况人家还送了东西银子。
三人一出门,贾珍就又进了二门,对尤氏道:“你快些去看看妹妹,万万不能让她去那府里说出什么话来。你也别想着你是嫂子,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做嫂子的,服侍好小姑也是正理。”
尤氏就做出不情愿的样子,沉着脸向惜春房走去,贾珍还在身后骂:“做这晚娘脸给谁看?你那老娘没教过你笑吗?”
第172章
入画远远看到尤氏过来, 一挑帘子进内通报。惜春自己抿着茶,笑看着进来的尤氏,才起身让座。尤氏脸上哪儿还有不平之色?早对着惜春行了个礼。惜春向边上侧身, 不肯受她的礼。
“好妹妹, 可让嫂子怎么谢你?”尤氏说得情真意切。自己的两个娘家妹子,有家不呆, 见天住在宁国府不走,与姐夫、侄子天天一起没个避讳, 一家子奴才没给编排出花儿来。自己面子上不好说什么, 不想今天惜春兵行险招, 给自己解决了大麻烦。
惜春摇摇头:“咱们才是一家人。嫂子,你也该自己为自己打算些,别再耳朵软, 听不得人家两句好话。下次再把人接来,我是不帮你赶人了。我今天不是为了堵她们才这样说,要是有下一次,我真的去求大伯母收留我了。”
等京里八百里加急把贾赦得封鼎国公的消息传来, 他已经舒舒服服地在凉州军营躺着了。因为长年驻军,这凉州就是以军而兴的边防重城。驻军的主将在城中也有自己的宅子,青朝又没有以将官眷属为质的传统, 家眷也跟了来。
好在这主将不光有住宅,也有别院。贾赦一来就摆出要好生歇息的样子,占了人家的别院,再不挪动。
这凉州的主将祖上本姓秦, 当日还与秦英是远族,可是在战场上被老国公求了一命后,就自请追随老国公,并改了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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