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命令性的词语,其他的词语并不会变成诅咒的。
然而觉醒了咒言的狗卷棘太过年幼,他无法分辨这些词语的区别,也无法提防是不是有所疏忽。
他只得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狗卷妈妈没有办法让儿子开口说话,直到有一天,她做饭的时候,看着手中的饭团馅料,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棘,既然你不愿意开口说话,就说饭团馅料吧,”狗卷妈妈将一个饭团推到儿子面前,温柔道,“用这些馅料代替自己想要说的话,大家就不会受伤了哦。”
狗卷棘迟疑地看向母亲,眼神怯怯的,直到看到母亲鼓励地点了点头,他才声音沙哑地,说出了自那天之后的第一句话:
“鲑鱼。”
可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
狗卷家的人意外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家里没有一个人责怪过年幼的狗卷棘用咒言伤到母亲的事,还纷纷心疼起狗卷棘以后不再能正常说话,生活得有多艰难多不便。
于是大家都很积极地学起了年幼的狗卷棘创作的饭团语。
狗卷棘和大家的交流基本上没有什么障碍了。
可还是有什么变了。
“妈妈妈妈!”狗卷棘的兄弟姐妹们开心地围着狗卷妈妈撒娇。
狗卷棘想了想,决定用最喜欢的鲑鱼饭团称呼母亲。
于是他说:
“鲑鱼!”
“妈妈妈妈!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画的妈妈哦!”
“鲑鱼!”
“妈妈妈妈!我可以养一只小猫吗?”
“鲑鱼。”
“妈妈妈妈!我们可以去找秀树玩吗?”
“鲑鱼……”
“……”狗卷棘低下了头,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如此的不和谐。
渐渐的,无法代替的词语,他也不再说了。
每当兄弟姐妹们围着母亲撒娇的时候,他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睁着大大的猫眼无言地看着母亲。
他不想再用饭团语喊妈妈了,他不喜欢那种不和谐带来的自己多余的感觉。
狗卷棘的兄弟姐妹实在是很善良的人。
他们身为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丝毫没有觉得狗卷棘那看到怪物的说法是在骗人。
至于狗卷棘因为咒言不能说话,这一群小孩严肃地说,这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封印的强大的超能力,不能轻易动用。
有这么一群善良的兄弟姐妹,本来对狗卷棘来说,应该是好事。
大家玩耍的时候从来没有忘记带上他过,不管跟狗卷棘沟通有多不畅,大家也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可最后主动离开的却是狗卷棘。
一颗星星主动地离开了它的星群。
不管兄弟姐妹们如何来说服他,他都肯再跟大家一起玩了。
狗卷棘,不希望大家不快。
那种沟通不畅而导致大家每次都玩得不是很畅快的事,他感觉到了。
他不希望大家额外地忍让他,他不喜欢这种不和谐。
这让他感觉自己多余。
于是狗卷棘变得安静了,习惯了忍耐孤独,习惯了独处,最后甚至学会了养花来自娱自乐。
狗卷棘渐渐忘记了孤独,忘记了那种不和谐的多余感。
狗卷棘渐渐骗过了自己,忘记了那些痛苦,甚至因为放下了这件事变得稍微开朗起来。
直到——
两颗孤独而温柔的星星相遇了。
狗卷棘变得想要正常说话,想要和他说话。
想要跟他说很多话,说很多很多的话。
想要他听得懂自己的心情,想要他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他。
可是还不等咒言抑制器被制作出来,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来不及了。
他爱的人,对他避之不及。
他喜欢的人,就要离开了。
狗卷棘追上了辞职手续办完后,正往校门口走去的贺沢诚。
“贺沢诚!”狗卷棘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贺沢诚一惊,他回头望去,正看到一个银发少年迅速跑近,紫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悲伤。
贺沢诚看到了狗卷棘手上的黑色戒指,明白了狗卷棘是靠着这个半成品的咒力中断器发出的声音。
还不等他说什么,他就看到狗卷棘用一副快哭出来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声音沙哑道:
“你、你辞职是因为我吗?我喜欢你,就让你那么难堪吗?”
狗卷棘情绪激动,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声音沿着两旁的树林隐隐扩散开来。
“棘!”贺沢诚心里一慌,连忙四顾打量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听到。
万一有人听到狗卷棘说的话,知道了狗卷棘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还是如此声名狼藉的自己,情况恐怕不妙。
四周似乎是没有人,于是贺沢诚赶紧走到狗卷棘面前,拉着他走进了一旁的树林。
他决定在离开前开解一下这个学生,左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有他的错,他有责任处理好这件事。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狗卷棘抬起了手,露出了无名指上黑色的戒指,坚决道:
“戴上它,否则我不会听你说话的。”
“棘?”贺沢诚本能地抗拒起来,他察觉到这个状态下的狗卷棘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出于开解学生的目的,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戴上了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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