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陆砚安躺在那里,呼吸急促,面色惨白,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黑色的头发贴着面颊,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
就连不专业的人一看都知道现在情况很不好。
“一点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这位医士的诊断却显得极为轻飘飘,在看到陆砚安那只被血浸染的胳膊时,竟还称这只是皮外伤。
苏慢慢有些后悔,她想起来这个专门给陆砚安治病的医士是荣国公夫人的人。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先找家医馆看看的。
不过幸好,这医士还算是有点本事的,陆砚安的血止住了。伤口只要止住了血,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男人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原本浅淡的唇色也变得没什么颜色了。
晚星急红了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慢慢面露心虚之色,“是,是为了救我……”
“救你?”
苏慢慢将今日的事情说了,晚星狠瞪了她一眼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双弯刀,“我要去宰了那个人。”
苏慢慢:!!!
“你冷静一点,大公子生死未卜,你怎么能离开他的身边呢?”
一句话,苏慢慢将暴走的晚星劝住了。
晚星气得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弯刀,然后红着眼道:“我去给大公子熬药。”
别人熬药,晚星不放心。她提着一双弯刀,盯着那医士。
医士原本还漫不经心的表情在弯刀的注视下,终于正经起来,开出了一个正经止血养气的方子。
晚星拿着药方子去熬药了。
苏慢慢坐在床边替陆砚安擦汗。
男人的身体实在是很弱,一路过来人已经迷糊了,现在陷入半昏迷状态。
刚才医士检查伤口的时候苏慢慢看了一眼,那道伤痕又深又长,放在现代那是要缝针的。可医士却只是给他上了一点止血的药,什么措施都没有。
幸好,血止住了。
“现在好像也没有麻沸散。”
苏慢慢嘟囔了一句,看向陆砚安的表情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会受伤的,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该有多疼啊。
苏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鲜血都干涸了一半。
陆砚安本来就瘦,身体底子不好,流了这么多的血,苏慢慢都怕他将自己身体里面的血流光了。
因为失血,所以男人原本就白的脸更加惨白无光,映衬着床头那盏绣球灯,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佛。
苏慢慢起身,想将绣球灯的光调暗一点,不想刚刚一动,自己的手腕就被人给握住了。
她低头一看,陆砚安那只受伤的手正握着她的腕子。
苏慢慢下意识动了动,男人握得更紧,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隐有血迹浸出。
苏慢慢立刻不敢动了。
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但男人却没有醒。他紧闭着眼,神色极其不安地皱着眉,指尖用力到泛白。
苏慢慢忍着疼,僵硬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到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只能蜷缩着躺在床沿边边上,像只小虾米似得蜷缩在那里。
苏慢慢上辈子活得很平庸,她本来就是个平凡的人,因此肯定也不会在和谐社会碰上什么持刀砍人的炮灰男什么的。现在,她不仅穿书了,还遇到了这种刑事案件。
小娘子睁着眼躺在那里,盯着陆砚安的睡颜看。
即使面色不怎么好看,陆砚安的颜依旧是无敌的。这副皮囊,从苏慢慢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就被迷惑了。
人嘛,都是见色起意的。
这样一副皮囊,任凭谁都逃不过去。
幸好,她只是单纯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苏慢慢一直很肯定自己的心思,可她想到今日陆砚安抱着她,替她挡刀,并跟她一起摔下石阶,用身体护住她的时候,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起来。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然后自我催眠道:“这么俗套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苏慢慢这个人觉深,睡着睡着就往里面挪了。不过她还记得不能挤到陆砚安受伤的胳膊,因此只是小心翼翼地挪。
绣球灯的光实在是太亮了,正怼着她的眼睛照。
苏慢慢眯着眼在旁边扒拉,最后扒拉到一只噩梦娃娃。
这只噩梦娃娃其实看久了,还是挺丑萌的。
苏慢慢将噩梦娃娃放到自己的眼睛上,遮盖住光亮。
晚星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慢慢躺在陆砚安身边,眼睛上横盖着一只噩梦娃娃。
男人躺在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苍白着一张脸,眉目清冷,额间的痣却鲜红的夺目,如鬼魅般。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并不显得违和,反而异常吸引人。
如仙又如魅。
如佛又似魔。
晚星一怔,下意识愣在那里。
陆砚安微微偏头,纤细眼睫在眼下落下一层浅薄的暗影,随着光线而隐隐闪动。
他注意到站在珠帘处的晚星,抬手轻挥了挥。
晚星捧着碗退了出去。
苏慢慢这一觉睡得不太好,因为总想着身边有个人,所以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从床沿边上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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